夏目千绫说:“玲子外婆的笔记里。玲子外婆应该是想找到解决妖血遗传的办法。”
    夏目玲子的笔记里写得很清楚。在她怀孕之后,才发现妖血会对半妖的后代产生怎样痛苦的影响。但她那时候不可能因此放弃一个生命,只能转而寻找解决办法——解放妖血,并彻底融合妖血。然而时间有限,夏目玲子绘制出的法阵是半成品。
    提到夏目玲子,朝凪神色微怔。
    夏目千绫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朝凪外公,我是能够做到的,对吧?”
    “千绫,这件事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朝凪试图打消夏目千绫的念头:“即使你融合了妖血,你依旧是半妖,无法承担多次跳跃时间的压力,也无法在世界之外停留过久。当初我也仅能让玲子在异世界停留三个月,你的话,最多只有一个月。”
    “可我想试试。”夏目千绫轻轻道:“朝凪外公……拜托。”
    朝凪折中道:“既然如此,我去帮你找他。”
    猫咪老师懒洋洋地抬起眼睛,毫不留情地戳穿朝凪:“你上次差不多把所有妖力都灌注进‘书’里,短期内根本没恢复过来。不想活就直说,别回头让千绫还要内疚。”
    “朝凪外公?”兄妹俩脸上流露出相似的担忧。
    朝凪:“不是什么大事。”
    猫咪老师继续拆台:“你要是自己送死,就是大事了。”
    夏目千绫拉了拉朝凪的衣角,放软声音:“朝凪外公,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教我怎么使用那种力量,可以吗?”
    朝凪完全狠不下心拒绝她,看向夏目贵志,希望他能劝劝夏目千绫。
    夏目贵志对上朝凪的眼神,无可奈何地笑笑。他要是能拒绝夏目千绫,也就不会站在这里陪她问个清楚了。
    朝凪最终叹息一声:“好吧。”
    “不过,”朝凪又叮嘱道:“千绫,虽然你进入其他人的时间点,对那个时间点的所有人来说,你就是彼岸之人,不会被看到,也不会被记住。”这种情况,类似于寻常人看不到神明,即使偶尔与神明相遇,也会很快忘记神明。
    “但你的行为依旧具备作用。因此,你务必要记住,不可以干涉任何事,不能做任何改变。”
    “否则,你会永远迷失在时空的自我修正中。哪怕是我,也很难将你从中带出来。”
    夏目千绫点头:“我记住了。”
    她又转向夏目贵志:“哥哥,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那边,你联系他们了吗?”
    “还没有。本来想和你一起回去,但现在……”
    夏目贵志摸摸夏目千绫的发顶,颇为心酸地感到,妹妹真的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但他又明白,如果拦着夏目千绫,她绝对会自责一辈子。他不舍得让夏目千绫难过,只能任由她去冒险。
    夏目千绫说:“哥哥,你先带猫咪老师回家吧。我这边最多一个月就会回去。”
    夏目贵志思索了一会儿,确实,他在横滨等也帮不上千绫什么忙,还不如先回八原,至少能让大半年没有见到他们的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安心。
    “好。”夏目贵志应着,又注视着那双与自己色彩相同的琥珀色凤眼:“一定要平安回来。”
    夏目千绫用力点头:“嗯!”
    临出发的前一天,夏目千绫特意去了趟京都找夜斗。
    “夜斗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如果一个半月后我还没有回来——”
    “你在想什么?你只能在世界之外滞留一个月!”
    “我知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如果我那时候还没有回来,请你为我斩缘。”
    “别开玩笑了,千绫。玲子要是知道,会追着我揍的。”
    “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否回来。而这份痛苦,我也不想他们承受。”
    “那你就回来啊!”
    女孩子弯了弯唇角,凤眼里浮起温暖的笑意:“谁叫我喜欢的人是个胆小鬼呢?我啊,得去陪他。”
    “夜斗先生,拜托了,谢谢。”
    “……”
    .
    夏目千绫感觉,通过时空轴跳跃时间的时候,意识就像沉浸在梦境里,随着云雾飘荡向某段时光的碎片,模糊又遥远。
    当她回过神后,发现自己身处港口Mafia大厦。只是,这里的陈设却与她之前所见到的不同。屋内有三个人,一个躺在床上的腐朽衰老病人,剩下两个人她都认识。
    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被病人称为“医生”。
    以及,一身黑色西装的太宰治。他看上去还才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脸颊上还有着未褪的婴儿肥。
    森鸥外用手术刀割破了那位病人——也是港口Mafia的前任首领——的脖子,鲜血溅上森鸥外的脸。窗外的夕阳红得惊心动魄,如同前任首领大动脉中漫出的血。
    这似乎,是一切的开始。
    她走过太宰治的十四岁,看着他成为森鸥外的证人与共犯。
    她路过太宰治的十五岁,看着他从森鸥外手中取过所谓的银之神谕,为了所谓的“无痛死法”,卷入一场前任首领复活的阴谋,而后加入港口Mafia,拐带着中原中也一起。
    她途经太宰治的十七岁,看着他从贫民窟里捡到芥川龙之介,带他进入港口Mafia,教导他,训练他,用残酷的手段。
    她也行经太宰治的十八岁,看着他在Lupin酒吧遇到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为野犬干杯。最后,一个死亡,一个卧底,一个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