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页

作品:《命定小夫郎[女尊]

    他连连磕头,孟均心下一恸,“罢了,看来天意如此。”
    小郎君摆摆手,扶着廊柱缓缓起身,他颧上有着极不正常的红,才迈出一步,骤然而来的晕眩仿佛在脑中刮起了风暴,踉踉跄跄就要栽倒在地。
    比两个小厮更快的,是站在几步之外的哑奴。
    跌进怀里的人清瘦不少,他的额头沉沉贴在她的脖颈,远比夏日盛阳更烫。
    “呜......”那张俊脸红彤彤地,泪珠却星星点点自眼角滑落。他似是又迷糊了,手脚并用地抱紧正欲将他交给小厮的哑奴。
    知冬一靠近,便察觉到哑奴的僵硬。她似是不知该如何摆放手脚,小厮暗暗叹了口气,才要将起了热的公子扶进卧房。
    他却固执起来,死命地攀住哑奴的肩头不放,清泠的声线早就干哑,那起了皮的唇无意识地贴在她的脖颈,说着模糊不清的低语。
    “棠......棠。”
    小郎君怎么也不放手,知秋忖了忖,只得先让哑奴抱着公子进房。
    他留了知冬在房里守着,自己匆匆向外走去,准备拿今日的汤药过来。
    半拢下的纱帐里,睡着迷糊阖眼的孟均,哑奴板着身子坐在床榻旁,原本低垂的眼稍稍一侧,正对上知冬瞪大的眸子。
    他甚是尽忠地搬了小凳子坐在哑奴身侧,既然公子不肯放手,那他就得好好盯住这人才是。
    不得不说,这人单露的眼睛额头,就已经有些令人生畏。尤其那一道蜿蜒至眉骨的疤痕,扭扭曲曲,似是春日里在土地里辛勤松土的蚯蚓。
    要不是为了公子,他真的不想留在这。
    知冬强忍着害怕,又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轻轻唤了唤迷糊的孟均。
    偏生不论他怎么唤,那修长的手指就只紧紧抓住玄色的衣袖不放。甚至于知冬稍微往外拽了拽,躺在床榻上的小郎君登时皱眉不安起来,那双红肿的丹凤眼依旧紧紧闭着,却已然自发地往哑奴身边靠去。
    知冬瞧得眼角一抽,不等他开口,哑奴倒是自觉,主动地避开身子。
    直到碧纱窗外的天色渐沉。
    喝了汤药的小郎君总算安稳下来,他一骨碌滚向床里面,牢牢抱着之前从李阮棠那拿来的软枕。
    纱灯里的光渐渐暗淡,知秋进来换值的时候,知冬正趴在床沿打盹。
    “人呢?”
    被推醒的小厮揉揉眼,“谁?”
    “还能有谁,就那个哑奴,不是让你看着她么?”知秋压低了声,将睡懵的知冬拉到外间,“我总觉得她不像好人。”
    “人是丑了些。”知冬附和地点点头,他喝了口冷茶提神,“不过,我总觉得她的背影好似在哪见过。”
    “净瞎胡说。”
    知秋点了点他的额头,“人家是肃亲王府的暗卫,你上哪见过。我瞧你定然还困着说梦话呢。行了,你且去歇着吧。公子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他轻手轻脚地将里间的纱灯都熄灭,这才又坐在外间打着络子。
    纱帐里。
    喝了汤药的小郎君迷迷糊糊做着寻人的梦,那双好看的眉眼皱得好似郊外绵延的山峦。
    孟均正追着那云雾之中的背影,脚下一软,忽得就陷入了一片软软的云。
    熟悉的清甜扑面而来,小郎君挣扎起身,向四周张望着。可除了那一层永远不会散的迷雾,他根本就瞧不见想念的女郎。
    李阮棠定是怨他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
    小郎君难过地贴近他的云朵,“呜,棠......棠。”
    他嘟嘟囔囔抽噎地说着梦话,似是应他所想。虚幻中,小郎君仿佛当真听到了那温柔的声音,轻轻叹着,“傻啾啾......别再哭了。”
    第69章 试探哑奴再开,可就什么都遮不住了。……
    哭了一夜的眼,清晨起来倒不算太肿。
    凉得刚好的帕子正正好覆在小郎君的眼皮,随着他懵懵地坐起身,啪嗒一声掉在锦被上。
    “公子?”候在外间的知秋听见声,忙进来奉茶。小厮跪在床榻旁替孟均揉了揉腿。
    “你肩怎么了?”
    润了润喉的小郎君声音还有些闷,他瞧着知秋明显僵着的肩,一直藏在被里的左手半握着,只平静地问道。
    游廊里,拿着扫帚的下人正忙碌着。先洒过一遍水,再轻轻扫去落花,轻唰唰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那声响仿佛落在了知秋面上,褪去了仅剩的血色。
    原本守夜之人是不能睡得太沉,可昨夜里也不知怎么了,他明明好端端地坐在外间打络子,左不过看了眼窗外,登时便睡熟了过去,刚刚听见里间的动静才醒。
    白着脸的小厮料到瞒不过去,连忙磕着头,“公子,小的知错了。小的也不知昨夜怎得了,还请公子责罚。”
    知秋虽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可他睡着是实情。更何况是如今这档口,也亏得孟均并未出什么事,不然他就算死,也难辞其咎。
    “不碍事。”孟均摇头,他忖了忖,细细问了昨夜知秋睡过去的经过,这才随意找了个借口遣了小厮去忙。
    等游廊下脚步远去,小郎君鼻尖已经萌出了一层细汗。他抿紧下唇,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方才将一直藏着的左手摊开。
    缠绕在指尖,握在手心里的,是几根青丝。
    不知从何而来,却被他紧紧地捏住。
    小郎君深深吸了口气,他只记得昨夜里死死抱住了一朵软和的云,可眼下,缠在指尖的这发丝显然与自己的不大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