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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教主脑洞十八弯

    洪菱舟笑了笑,眼中水汽迷蒙。她抬手解开战甲,在谢钦瑜惊愕的目光中拉开衣领。
    她指着锁骨边一道暗红色的疤道:“这是被羌国的大帅砍的,不过他很快被我一枪穿心了。”
    她又撩起袖子,指着手臂上的一块圆形小疤道:“这是被羌国的暗器打的,不过幸好那一战我们赢了。”
    她又要去撩另一侧的袖子,被他一把按住。谢钦瑜喉头动了动,艰涩道:“不要再说了。”
    洪菱舟把袖子放下去,衣领扣好,说道:“谢钦瑜,我之前很狂妄地说过讨伐羌国易如反掌,但我其实差点死掉过。”她把碎发别到耳后,笑了笑,“当时我问给我处理伤口的医女我会不会死,她说不会,可我是不信的,我痛都要痛死了,我甚至怀疑那医女是不是敌方混进来的奸细,专门要搞死我。我想了很多,我首先想的是,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去到黄泉之下,也无愧于父母祖宗。但我听说有执念的人入不了轮回,我觉得我就是入不了轮回的,因为我还记得自己欠你一个承诺。我让你等我,可我再也没能回去。”
    谢钦瑜伸出手,缓缓拭掉她眼角的泪。
    “我想让那医女帮我给你带个遗言,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要说什么,于是就算了。”洪菱舟道,“谁知道生死关头我最放不下的居然是你。我也舍不得赵伯菀姑,可他们都还有家人陪着;其实你也有家人,甚至还有一大帮子人伺候,可是我就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下巴上。他缓缓抬起它,靠过去吻住了她的嘴唇。
    洪菱舟勾住他的脖子,微微阖了眼。
    他的嘴唇其实很干,她甚至尝出了一丝血的味道。
    “菱舟,我什么都没有了。也许这个王爷的空名都很快会没有。”他轻声道。
    “你会因为我身上的伤疤就厌弃我么?”
    “不会。”
    “那我也不会。”她仰头,扣紧他的十指,重新吻了过去。
    前路有荆棘,那她就帮他披荆斩棘。
    前路有风浪,那她就同他乘风破浪。
    他们总归是在一处的。
    *
    六月的时候,对沈家的判罚终于落了下来。
    重罪者斩,轻罪者流放,无罪者贬为庶民。
    谁也没想到簪缨世家的大门,在短短几个月内便被贴上了封条。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淑太妃还是没能撑住,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当夜就没了。
    恭王还是恭王,只是门庭冷落,显得格外讽刺。
    洪菱舟一身素衣踏入灵堂,在谢钦瑜身边缓缓跪下来。
    他直直地看着堂中的棺椁,无悲无喜,像被剥离了灵魂。
    洪菱舟端端正正朝棺椁磕了三个响头:“姨母,您说的,我都记得。”
    六月的暑气漫进灵堂,让人心头发闷。不知哪来一阵大风,吹得满室的白绸纷乱。
    谢钦瑜身子晃了晃。
    洪菱舟一把扶住他:“你跪了好几个时辰了,再跪下去要出问题的。”
    谢钦瑜惨淡地说:“他们连母亲都没有留给我,连母亲都没有留给我……”
    洪菱舟心里一阵剜疼,摸了摸他瘦削下去的脸:“你还有我。”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他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虽是他们有意为之,可仍算是母家咎由自取,我无话可说!他们也好吃好喝地养着母妃,是母妃自己忧思成疾,我无话可说!我都无话可说!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就算知道新帝党的那些世家的底细又怎样,利益纠缠早就理不清了,牵一发动全身,整个朝廷都要下水!何况他们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新帝和太后以雷霆之势掀翻沈家,没留下给他们一点喘息的余地。然后还是给淑太妃相应的尊荣,葬礼也是按品级举行,也留着谢钦瑜恭王的名号,可这比贬谪还要更加锥心千百倍。
    他们想给你什么,就能给你什么。这是上位者才有的资格。
    “你不要这样,阿瑜,你不要这样。你要相信世上总是会有好事的,朝中清流也不是没有……”
    谢钦瑜打断她:“你不必宽慰我,我自小便写策论。”
    洪菱舟沉默地看着他。
    他闭上眼睛,低声道:“新帝和太后若一味这样大加伐异,迟早是要出事的。”他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菱舟,我真的累了。”
    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随后肩头便感受到了湿润。
    她没有说话。
    淑太妃下葬之后,新帝召了谢钦瑜入宫。
    御书房中宫人尽退,就剩了他们二人。
    新帝看着谢钦瑜,笑了笑:“皇弟,见朕为何不跪。”
    “将死之人,何必再跪。”谢钦瑜冷冷道,“谢钟珏,你刀磨了这么久都没落到我头上,动作未免太慢了些。”
    “啊呀,皇弟一向知书达理,怎么今日如此冲撞。朕若是脾气差些,就算你没罪都要落了罪。”
    谢钦瑜直直地站在那儿,面上浮出一丝讥诮。
    新帝按着桌子站起身来:“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朕确实没打算杀你。”停了一会儿,“朕若是一上位便对兄弟赶尽杀绝,那名声大约会很难听。朕此次召你入宫,是要有事情告诉你。”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