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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金盆洗手作羹汤

    “是又如何?”她歪了歪头,露出鬓边的一朵鲜花。
    公子绝伸手把花摘了下来,在指腹间转了两转:“你倒是很不客气呢。你可知我把那两株老梅树移栽到这里,费了多大工夫?”
    “费你什么工夫。”楼玉笙翠绿色的眼珠一转,“左右苦了的是你的手下。”
    公子绝哈哈大笑。
    “你觉得这里如何?”
    “很不错。”
    公子绝点头:“我也觉得这里很好,气候适宜,环境安静。你看——”他扬手一指,“我打算在那里再搭一个竹架,顶上绕些紫藤,周围挂上细丝帘幔,里面放张石桌,再放几张石凳,就是个夏天消暑的好地方。”
    天光晶映,如沉秋水。想象一下,就觉得美好。
    楼玉笙低眉笑了笑。
    公子绝低头看看她,道:“此处就你我二人,那些婢仆皆在院外,你又何必戴着它。”说着就要去掀她的面纱。
    楼玉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不行。”她扭过头,“屋子里便罢了,出了屋子,我是非戴不可的。你又不是女子,怎知容貌对女子有多重要。”
    公子绝温言道:“我又岂是以貌取人之人呢,我爱的是你的人,并不是你的脸啊。”
    楼玉笙仍然固执不依。
    他叹了口气。
    楼玉笙道:“大夫什么时候来呢?”
    公子绝答:“下午便来。你且耐心些。”
    “你说这个大夫,治得好我的脸么?”她有些忧郁地问。
    “应该能治好吧。她在民间的声誉不错,还是药王谷出身。”
    楼玉笙仍旧眉头紧锁:“你请的大夫哪个不是声誉不错?药王谷出身的也不是没有过,可是谁看好了呢。”
    公子绝靠过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这一个就看不好呢?”
    楼玉笙眨了眨眼,眼中水光潋滟,像是两块刚从湖里捞出来的碧玉:“我只是怕……怕我这一辈子都……”
    公子绝轻叹道:“纵然真的如此,不是还有我吗。我绝不会离开你。”
    楼玉笙隔着面纱,轻轻吻了吻他的唇:“阿绝,你是这世上待我最好之人。”
    下午,未时正。
    一辆马车从路的尽头缓缓驶来,车轮辘辘而前,碾过了路面上的尘土与落絮。马车车檐下挂着一枚玉牌,随风微微地晃荡着。
    马车在一座庭院前停下。
    车夫跳下马,门口的两个仆人立刻走上前来:“来者可是陆大夫?”
    车夫道:“正是。”
    墨绿色的绉纱车帘被掀起,一个素衣少年提着药箱率先跳下车,然后朝车厢里伸手。
    一名女子随后稍稍欠身出了车厢,扶着少年的手下了车,对那两个仆人道:“请告诉你家公子一声,陆挽双来了。”
    “请陆大夫稍等。”一名仆人引着陆挽双二人进去,另一名则跑着去了内院通传。
    陆挽双带着少年走到会客厅坐下,各有一盏好茶奉上。
    未几,先前通传的那名仆人匆匆进来:“公子邀陆大夫前去内院看诊。”
    陆挽双搁下茶盏,对少年道:“临泽,走吧。”
    “且慢。”仆人道,“公子道,陆大夫可以进,但请这位小公子在此留步。”
    燕临泽瞪大了眼。
    陆挽双挑眉:“这是何故?他是我的药童,并不是外人。”
    仆人问:“敢问陆大夫看诊时,需要这位小公子做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这么问,意思便很明显了。
    陆挽双安抚性地看了燕临泽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药箱:“那你便暂且留在这里吧。”
    仆人道:“这位小公子若是无聊,奴几个陪着说说话也是可以的,稍后还会有新鲜瓜果奉上,小公子只需耐心等待陆大夫出诊便可。”
    燕临泽有些气闷,但还是妥协了。
    他这些日子和陆挽双走了几个地方,也着实长了点见识,天下之大,什么人都会有,如今看这庭院装饰,主人必然富贵非凡。有钱人有怪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们在茂州行医,三日前忽然收到一封帖子,说他家公子的内眷有怪病无解,近日恰好在茂州附近,听闻了陆大夫的善名,便想请她去一诊,酬金可另谈。考虑到大夫方便,公子便决定带着内眷到茂州来,三日后于某处见面,届时安排马车接送。
    陆挽双对这帖子上说的怪病很有兴趣,便应了下来。
    燕临泽低声道:“陆姐姐,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
    陆挽双笑笑:“我会注意的。”
    陆挽双随着仆人进了内院,仆人将她领到一间精舍前便止了步:“陆大夫请进。”
    陆挽双走了进去。
    屋里开着窗,先前似乎是熏过香,此刻还留了点淡淡的余味。
    桌边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英挺俊朗,女的戴着面纱,不知真容如何,但她竟有着一双绿色双眸,格外引人注目。
    公子绝站起身来:“陆大夫?”
    陆挽双颔首:“正是。”
    公子绝笑道:“听说陆大夫还带了一位少年郎前来,并非是在下不通人情,实是拙荆病情特殊,外人不宜过多。”
    陆挽双淡淡道:“无妨。这位便是尊夫人?”
    楼玉笙点头。
    陆挽双坐下来:“冒昧问一句,夫人是西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