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好。”她偏了偏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如果我没有什么事情好做,说不定又要干出来什么人人喊打的事了。”
    “我这辈子干过的事情已经大可以算得上声名狼藉了。”少女笑着说。
    卡俄斯点了点头。
    “是啊,声名狼藉。”他说道,“你就没有怪过我对你的不公平吗?”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卡俄斯大人。”少女轻声说道,她凝望着远方的黑暗与混沌,“我以为是我说服了您呢。”
    “你的确说服了我。”卡俄斯承认道,“说起来很多年前,莫罗斯曾经向我和盖亚询问过一次占卜的结果。”
    少女看着他,眼睛里露出了几分好奇。
    “他问我们,你会不会和他结婚。”
    少女笑了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早很早了,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你会是这么声名狼藉的女神的时候。”卡俄斯也笑了起来,“然后我们为他占卜了。”
    “结果特别绝望。”卡俄斯笑着说,“占卜说,如果你不戴冠,你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新娘。”
    少女捂着嘴笑了起来。
    “的确挺让人受伤的。”少女轻声说道。
    “你决定和他结婚吗?”卡俄斯问道。
    少女笑了笑。
    “看他表现吧。”她说道,别过了头,避开了卡俄斯的目光。
    女神站了起来,卡俄斯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同,她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偷偷溜进来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身材变得更加高挑,某些儿时就明显的特征被深化了。
    然而她的长发被简单地编了起来,盘在了脑后,穿着一件普通的衬衫,袖口被挽了起来,和灰色的有背带的裤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普通的工人或者牧民。
    卡俄斯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回忆,他发现这个少女从未盛装过,她始终恪守了自己的诺言。
    将和最贫贱的人在一起,将和被侮辱的被损害的人在一起。
    将作为世界上最后一个忍受不平等的人,将作为世界上最后一个自由的人。
    “他们不愚蠢吗?”也许有人问过她。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活力的人,也是最热情最有潜能的人。”少女会这样回答,“用愚蠢这样的词语未免过于傲慢了。”
    “说起来。”卡俄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无论是什么人的新娘都是光彩照人的。”
    “那是当然的。”少女半回过头,笑着说,“再平凡的姑娘,被爱也会变得光彩照人的。”
    卡俄斯伸出手,将种子扔进了自己的茶杯,但凡神明戴冠之后,都会拥有自己的植物和动物作为符号。
    而他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她是那最明净的蓝色鸢尾花,代表着永不凋谢的自由与光明。
    “和卡俄斯大人聊完了。”莫罗斯轻声问道,伸出了手,少女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了?”莫罗斯问道。
    “没说什么。”少女打了个哈欠,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精神了起来。
    “你当年真的好神奇啊。”少女忍不住说道,“除了我,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你打算去找我父亲求婚。”
    “所以这种事情,多少得通知一下我本人的好吧。”少女嗔怪地说道。
    莫罗斯的脸上飞速地爬上了一层薄红。
    “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少女严厉地说,“我那时候脑子里都是怎么把克洛诺斯拉下马,我忙得很,而且我毕竟不是什么坏人,不打算让你陪我连坐的。”
    “行,你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另外一个男人。”莫罗斯转过了头。
    “你和谁学的阴阳怪气啊。”少女不快地说。
    莫罗斯忍不住笑了出来。
    “和你。”
    “我可没阴阳怪气过。”少女一脸严肃地说道。
    莫罗斯笑了笑。
    “也没有闲着没事断章取义。”她认真地说。
    “好吧好吧,是我不对了。”莫罗斯承认道。
    少女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认错太快是缺乏诚意的。”
    “我怎么都是不对的。”莫罗斯不平地说道。
    少女抱起了双臂,端详着他的脸,紫色的眼睛锐利而尖刻,满脸都写着我非得今天就挑出你一百条毛病出来的决心。
    最终她放弃了。
    她弯下腰,拿起了一块小石头。
    在手里弹了弹。
    然后让它飞走了。
    是一种纯粹的明净的蓝色蝴蝶,美丽的不真实,她似乎很喜欢这种蝴蝶。
    “它是什么品种的。”莫罗斯问道。
    “人类管它叫欢乐女神。”少女笑着回答道,纯粹的蓝色的蝴蝶在风中舞蹈着,“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莫罗斯伸出手,蝴蝶停在了他的手心。
    他看着它细长的触须,和优美的颜色。
    “我几千年前就在看你玩这种小把戏。”他轻轻地叹息道,“但是今天这种小把戏依旧让我十分惊喜。”
    “我说你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吗,没有被人打过吗?”
    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肩膀,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身上,“你就不能略微酝酿一点华丽的词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