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虑过后，薇薇选择让那些因为岩浆而非生非死的可怜人拥有长眠之地。
    而……她也并不是完全放弃了地下这个只有哥谭市拥有的景点, 完全可以把“寻找地下”当成一个吸引游客的噱头。
    让薇薇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即使拥有足够的钱, 也没办法彻底改变这个城市。
    而且……游戏系统, 似乎并不会发布帮助市民们的任务, 薇薇回首去看自己接到的所有任务，改变的都是哥谭市, 而不涉及市民本身。
    但是改造一座城市怎么能忽略城市里的人呢？她想。
    她站在奥迪斯堡西恩尼斯钢铁厂的二层, 这里的天空要比城市的其他区块还要再昏暗一点。
    奥迪斯堡是哥谭市的工业中心，不过，比起城市最繁荣的区域, 这里早就冷清了下来, 因为哥谭市在百年内完成了工业的转型——最经典的就是韦恩企业, 整个城市都从重工业转型至高新科技产业。
    “然后……原本的工人们就失业了, ”她看向远方, 没有转头, 只是对身后的企鹅人说, “在工人失业的同时, 恰好黑手党统治了哥谭的里世界, 于是工人们拥有了最方便也最快来钱的工作……”
    加入黑手党，为罗马尼亦或者法尔科内效力，这两位大佬倒台后，哥谭的新势力轮番登场，工人们的孩子又可以继续为其他老大效力，在黑手党，他们总能找到工作。
    找不到的要么在监狱蹲着，要么已经死了。
    “您想要为他们提供工作？”企鹅人尴尬地笑了笑，“您不是已经提供了吗？”
    在前期，薇薇就意识到犯罪行为的泛滥完全是因为太多成年男性游荡在街头无所事事，所以她一直在为他们找活干，有时候是强制的，有时候则是主动吸引的，前者现在待在黑门监狱，后者现在几乎转化成了普通的员工，有一部分还主动去了东区的成人学校学习。
    ——这批就是当初改建全城下水道的人员。
    不过，下水道修建完毕，薇薇骗来抢来的钱也发放一空，这座城市的劳动力何其多，但她能提供的工作岗位是有限的——如果不是后来加强了巡逻与监督，滴水兽盘旋在天空，犯罪率依旧会上升。
    因为有些人的生活技能只有犯罪。
    这几个月，薇薇一直在小幅度地用自己的、市政厅的钱雇佣工人，从修桥到修路，而获得税款之后，她把政治上的工作都丢给双面人、老贾和新议会，再把税款最大幅度地投入到了改建城市中。
    在一百年前，哥谭市的基础设施非常先进，超过当时的水平，而因为太过先进，几乎没有改建的地方，就这么过了一百年，现在，这些设施虽然还能运转，但已经老化了。
    ——尤其某些部分，比如哥谭警局总部都被炸了三次了，每次都只是拆除一部分并修补，这次薇薇干脆推倒重建。
    她把还能撑的建筑都推倒重建了，连市政厅都翻修了一下——就是为了给只拥有力气的人提供工作，让金钱能够合法地流动到他们手中，不让他们去抢劫。
    于是薇薇想了想，把企鹅人这个最擅长生意的罪犯提溜出来废物利用。
    “我需要他们获得长久的工作，然后安定下来。”
    “所有人？”
    “所有人。”
    企鹅人摸了摸飞到帽檐的鸟，直白道：“不可能。”
    他笑了笑，满脸无奈，眼中甚至藏着些许嘲讽：“你没法养一座城市，所以城市会自找出路。”
    他从薇薇身后走到她身边，一同看向窗外，背脊挺直，神色却复杂：“就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我所知，发生过器官买卖，性奴交易，走私武器，生化改造实验……我们的手下在这些交易中获利，钱从一个人的手里流到另一个人手里，但无论如何，‘获利’就代表着我们付出了本金。”
    他顿了顿：“那些被卖掉的器官，被杀死的奴隶，那些弱者就是本金，弱者会被吞噬，强者吃他们的血肉生存下来……而你，包括市长，你们想做的是由自己去哺育他们？就像布鲁斯·韦恩的慈善基金？但布鲁斯·韦恩，他的产业不会给这些根本没上过学的家伙提供工作，他们没有工作，韦恩企业的存在挤占了他们的空间，然后韦恩又把钱还给他们，说这是‘慈善’。”
    “我不想被慈善，所以我自己去抢我要的东西，”企鹅人咳嗽了两声，继续说，“他们也是这样，你要把自己摆到弱者的位置，那么当他们吃完你的血肉，依旧会去抢自己需要的东西，因为哥谭就是这样的城市，哥谭只教会了他们这样做。”
    到那时，新的黑手党应运而生，哥谭市会慢慢变成从前那样。
    要改变她，并不是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到的，可能需要下一代，再下一代，接受教育，提升阶级，追上时代的变化，而不是止步不前。
    如果站在这里是一个立志彻底拯救哥谭市的野心家，那大约会被劝退，可站在这里的是个喜欢钻空子过关的游戏玩家。
    “那不重要，”薇薇踢了他一脚，把这个和自己并排站的家伙踢到后面，“但慈善能够加速这一切，加速几代人才能完成的变化，让孩子有钱去上学，让流浪汉不会在冬天饿死，别啰嗦这么多，告诉我怎么花钱就好了。”
    企鹅人：“……”
    但是这和把钱丢到水里有什么区别？钱对你来说只是数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