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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阿萝

    他一番话说的不缓不慢,最后一字落了音,谢幼萝低下头去,他这般身份的人,她哪里敢当自己人待着,她从来是仰望着他的,感激自然是感激的,他做过的,都是一一记在心头的,来日无论是发生了什么,都不敢忘了的,她耸拉着脸,道,“三爷的恩情,阿萝没齿难忘。”
    “是为何事?”他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她的回答不大满意,“还是你觉着,本督是靠不住的人,才叫你事情临头也要瞒着本督?”
    谢幼萝见他如此说,忙道,“三爷怎会这般想,”她继续辩解道,“打从阿萝父亲母亲过世,便再未遇到过比三爷还要可靠的人。”
    这话倒不是奉承,她九岁之后的人生,总是灰暗的,如今细想来,她开始见到光的那一刻,应该是裴珩第一次出手帮她的时候。
    从此没完没了的,好像没个尽头。
    在她需要的时候,这个人总是能出现。
    男人的唇有些干,许是跑了半日的路,未进一口水,她俯身为他倒了杯茶,轻轻递过去,“三爷知道的,这里是阿萝的家乡。”她声音低下去,“九岁那年,晋州闹疫病,爹娘就是在那场瘟疫中去了的,如今清明将至,阿萝往后想必是没有机会再来了,想趁着这次,去爹娘墓前看一看。”
    裴珩抿了口茶,唇畔渐渐润泽,微抿着,他摩挲着杯盏,想起那菩提珠和步摇,试探道,“薛家,是你什么人?”
    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谢幼萝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晓得薛家?谢幼萝捂了捂心口,老老实实交代着,“薛家主母杨氏,是阿萝的姨母,不怎么来往了。”
    不料那人却突然变了脸,重重放下杯子,冷声道,”本督知道了。”
    两人的谈话就这么结束,谢幼萝见他脸色不好,虽觉得古怪,却不敢问,良久才过去揪着他的衣袖道,“三爷,那您能陪阿萝去么?”
    她比他矮上几分,此刻半蹲在他身前,皂纱撩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见他不语,扯了扯他的袖子,“三爷,陪阿萝去好不好?”她咬了咬唇,“您若不肯,那阿萝就——”
    他面无表情,打断她的话,“你就怎么?”
    她立时换了一张脸,眼眶一红,眼底泪哗哗,仿佛只要一眨,那泪水就能成串滚落下来,她声音哽咽着,“阿萝就哭给您看。”
    她是吃准了的,裴珩这人,虽总是冷面无情,不好说话,脾气古怪,但偏生地吃软不吃硬。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您要阿萝交代的,阿萝都交代了,绝无半句假话。”
    裴珩虽依旧冷着一张脸,但说话时的语气缓了许多,他抬手将谢幼萝头顶上的白纱拉了下来,遮住这张乱人心神的狐狸脸,随后起身。
    谢幼萝低眸,瞧见他落了几许灰尘的衣角,脸上一喜,听男人在前头沉声道,“还不快跟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三爷的性格就是吃软不吃硬啦,你来狠的我比你更狠,看都不带看你一眼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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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相信他
    第49章
    谢幼萝爹娘的墓在郊外一面矮坡上。
    那时因着疫病盛行,杨氏怕那病过到自个身上,叫人卷了铺盖子抬走,匆匆下葬。
    路上裴珩令白越雇了一辆马车。
    谢幼萝同碧云一道进了去,白越在外头喊着,“姑娘坐好咯。”说完马车便跑了起来。
    她掀开窗帷的一角,眼睛往外探着。
    左右没见着裴珩这人。
    正要缩回去,听闻一阵马蹄声,那声音渐行渐近,谢幼萝速速扫了一下,只见裴珩正手持缰绳坐在那马背上。
    她将窗帷往下放了稍许,只留下一眼的空隙,乌黑发亮的眼凑在那空隙里,视线从男人宽阔的肩望过去,是一片湛蓝地天空,偶尔几朵浮云,头顶一轮骄阳,大概这样的天儿太好,谢幼萝觉得连裴珩那张极少言笑的脸瞧着都温和了不少。
    突然地,男人的目光扫了过来,两人目光对上,他的眼神惯了的平静无波,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谢幼萝眨了好几下眼,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被抓包了一般,吓得猛地缩了回去。
    碧云见状,道,“姑娘是见着什么吓人的玩意了?”
    谢幼萝趴在她膝盖上,喃喃道,“是挺吓人的。”
    碧云笑,“有三爷在,咱不怕的。”
    谢幼萝:“……”
    *
    那矮坡需得穿过一道小树林,马车不便,只能下来走过去。
    碧云过去要扶谢幼萝,裴珩轻瞥了眼白越。
    白越忙去提点道,“碧云姑娘与我一起留下来看着这马车吧,咱们爷与姑娘一道去就成了。”
    想来也是,这荒郊野外的虽没几个人,但马车和马儿总要看着才放心,谢幼萝拍了拍碧云的手,对她小声道,“放心吧,没事的,你不是才说,有三爷在,咱都不怕的么?”
    碧云点点头,也压着声道,“这个倒是,三爷可比奴婢靠谱多了。”
    主仆俩凑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裴珩等得有些不耐,他背着手,出声提醒道,“准备走吧。”
    谢幼萝闻言抬头,只见男人一只脚已经进了树林里,忙小跑追过去。
    这阳春三月,草木也开始见了绿苗子,不过也只是堪堪几许,路上走的倒也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