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绿在鲜亮的汤里翻来滚起，霍立耳几次拿起筷子又放下，最后还是决定不吃了。
    “小耳朵你吃饱了吗？”宁柠歪歪脑袋，总觉得自己好像没看见霍立耳吃几口。
    她想告诉他慢慢吃也没有关系，却看见霍立耳冲她轻微地点点头，那想要对他说出的话也就没说出口。
    不过既然都吃完了，那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活在成年人世界的霍立耳去前台结账了，宁柠和陆九天站在火锅店门口吃糖，被风吹得直哆嗦。
    “你打包的韭菜呢？”宁柠跺着脚取暖，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虚的陆九天目光躲闪，“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
    “你没打包？”
    “你竟然真的没打包！”
    霍立耳刚走出大门，就看见那两个活宝又要掐架了，按了按额角，他又要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我帮小陆打包了剩下的韭菜，别吵了。”
    “好耶！”嗯，主持公道，单方面地为宁柠主持公道。
    虽然陆九天差点儿就要因为宁柠而开拍三生三世十里韭菜，但在分别的时候，他还是黏黏糊糊的，心里头满是不舍。
    “你难道要跟着我和小耳朵回公寓吗？拜托，大明星，你没有自己的家吗？”宁柠勾着唇角调笑道。
    陆九天向来没她会说，这次也不例外，缩缩脖子试图为自己解释，“我送送你，对，就送送你和霍老师而已。”
    “哦……”她拉长声音，果然看见了陆九天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谁不想摸摸受气包呢，只是宁柠还没有正式动手以前，一个突然出现的粉丝打乱了她的计划。
    大概是因为帝都的冬天气温很低，寒风刺骨凛冽，拦住他们一行人的女孩也裹得严实，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是露出来的。
    “阿柠，我喜欢你很久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宁柠望进了那双眼睛里，总觉得那浅薄的喜欢后面还有更深一些的东西。
    她笑着答应下来，心脏却跳乱了拍。
    危险在潜伏，可宁柠她不知道危险究竟潜伏在何处。
    在那个粉丝在包里翻找签名的纸笔时，霍立耳默默地拉近了自己同宁柠的距离，他也看出了女孩的几分古怪之处。
    只有陆九天一个人不在状态。
    那双眼睛，很熟悉，就好像他曾经见过无数次了一样。
    他忍不住地蹙眉，向前走了两步，“你……”
    意外便发生在这一瞬间。
    陆九天的问话被扼住，再无后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所谓的粉丝从包里拿出了一管奇怪的液体，又将那液体泼向宁柠。
    如果不是霍立耳早有防备，拽着宁柠的手腕远离了原先的位置，那地上飞速消融的雪恐怕就是她的命运，难以逃脱的命运。
    浓硫酸……
    她扭头呆呆地看着，认出了那奇怪的液体究竟是什么了。
    为什么要向我泼硫酸呢？
    原来会有人那样恨我。
    宁柠突然感觉很冷，那种冷深入骨髓，是无论穿多少件衣服也抵挡不住的冷。
    那边反应过来的陆九天动作迅速地按住了那个女生，然而奇怪的是女生竟然一点也不抵抗。
    直到他摘下她的口罩，陆九天才知道了真正原因。
    关于女生为什么不抵抗的原因，也关于女生为什么那么疯狂的原因。
    “姐姐……”
    难怪会那么熟悉了，来人是他的大粉，也是他的八年老粉，其实每年的粉丝见面会上陆九天都能看见她，也每一年都会对人甜甜地笑着叫一句姐姐。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爱他的人一定要去伤害他爱的人，把爱变成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陆九天不明白，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指责，如果指责，那又要去指责谁。
    “我不想这么做的，但你让我感觉我会失去你。”跌在雪地上的女生低眉顺眼地说，眼底满是偏执。
    第158章 我希望你做个选择
    爱豆和粉丝之间应该是有边界感的，边界感越强，那种单向的爱便也更理智。
    只是大多数时候，这所谓的边界感只会因为粉丝越了解爱豆而越发薄弱，爱也就会变得偏执失控。
    陆九天和他的粉丝就是如此。
    或许是他很早就出道的缘故，很多老粉其实是看着他长大的，满怀期盼与爱意。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当粉丝察觉到陆九天心有所属时，她们才会那么难接受。
    于是，温暖如春的是她们，偏执疯狂的也是他们。
    身处其中的陆九天不明白，他以为爱是包罗万象的，只有恨才会狭隘固执。
    原来过分的爱也会想着将人禁锢住吗？
    他微微低着头，望进那双痴迷的眼睛里，总觉得自己要被这样的爱意压得喘不过气了。
    “陆九天。”
    霍立耳安抚住宁柠以后，就冷着脸朝陆九天他们走来了，最后站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报警。”
    报警……
    陆九天睁大眼睛，一脸犹豫。
    真的能做到吗？让他亲手把自己的粉丝送进监狱，陪伴了他八年的粉丝，永远用爱意将他包裹住的女孩。
    他怎么忍心呢？
    男孩的软弱神色被霍立耳尽收眼底，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