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宫中瞒下了此事,对外宣称她得了急症,被连夜送到了皇庄。
    可是整个上京都找不到她。
    接下来,他一面寻她,一面劝说父皇,一面与赵家虚与委蛇。
    赵家人终于对他卸下心防,相信了他那套只想依附赵家的说辞,他如今看上去对赵家没有了威胁,又是个听话的棋子,在赵家看来,倒也还有些利用价值。
    毕竟,若钰妃母子几年内相继死了,明眼人都可看出端倪,也容易再次引发前朝对圣上独宠皇后的不满。
    而过了年,他则有件新的事要做。
    他假意要去丰县,实则是他终于说服了父皇,拿到了御令,来原州查赵氏犯事的证据。
    到原州的第一晚,他便在人群中见到了雅芸。
    她满脸惊愕,和马上的他对视一眼便匆匆转头,尽管只有一眼,但他却知道,那就是她。
    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周遭的所有人事物仿佛一瞬间都不重要,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她。
    还来不及细想,自己便飞身下马,接住了那个晕倒的她。
    看着怀中之人,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叫失而复得。
    雅芸昏迷不醒,他想都没想,抱起她便策马去了太守府。
    听到大夫说她应只是受了惊吓而晕倒,并无大碍,他的心才安定下来。
    而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这段时日那种心乱如麻的感觉,终于都消散了。
    可她醒了,却说不认识他。
    岳国太州人,随兄来原州,说得有鼻子有眼。
    他不相信,可却来了接她的人,居然是原州盐商张家的公子。
    他想从张进鹏那里瞧出些端倪,却发现张进鹏所述,和她皆一致。
    只是在听到她竟连鱼符都有时,他不知怎的心中就涌起一团怒气。
    自己发了疯地在整个上京找她时,她在干什么?和这些男子在原州开心地游玩吗?
    既然这么想走,那便走吧。
    回了房间,他怒气未消,只转过身背对着她,紧攥着拳头,“张家公子在前厅,你回去吧。”
    他听到她轻声道:“民女谢二皇子。”
    一口一个民女,显然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只是她离开后,他才突然想到,今日外面下了雪,很冷。
    心烦意乱中,他将一个狐裘扔给婢女:“去将这个给刚才出去的那姑娘。”
    婢女去了又回:“殿下,那姑娘死活不要……非要……非要婢子拿回来……”
    他本已快压下去的怒气瞬间又被激了起来,从婢女手中接过狐裘便出了门。
    顺着长廊走了几步,却意外看到她和太守之女江惜文在唇枪舌剑。
    他倒是没看过她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竟然怼得别人都要动手。
    知道他来了,跑得也快。
    他在进门前一刻拦住了她,可看她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满腔怒气却瞬间消散了个无影无踪。
    他想也没想便将狐裘罩在她身上,可她却不愿接受这份好意:“这个狐裘不是我落的,我也没落其他物什在二殿下那里……”
    他只好威胁道:“若是还想回张家,就老实穿着。”
    果然,眼前之人一下便老实了。
    想想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又嘱咐了句:“在张家安生待着,不要乱跑。”
    晚上,婢女收拾床铺,将一个耳坠呈给他:“二殿下,这个……不知是不是今日那位姑娘的。”
    他接过来,是个冰凌耳坠。
    他一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
    原来喜欢冰凌花吗?
    冰凌花清高雅致,配她确实也是极好的。
    他让至正查了她身边之人,却并未查出何人有能力将她带出皇宫。思来想去,能助她离宫,还可帮她取到岳国鱼符之人,必不可能是寻常人物,怕便是她那位兄长。
    所以,她是自己离开的皇宫。
    她当时是如何逃出宫的,他想想倒也不甚在意了,反正如今,他二人都在原州,这次,他是不会让她再轻易跑掉了。
    这之后,他走在原州街头时,总是不自觉地看冰凌花的各种小物拾,一日上街,他刚买了一个冰凌花的小折扇,便看到一群人,围着隔壁一个摊位正在叫好。
    他从未想过,能在这里见到她。
    她微红着脸,正从一个男子手中接过一个糖雪花,看着满脸惊喜。
    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心中憋闷了一口气。
    不过是个糖人,就能那么高兴?
    明明那日对着他时,一个笑脸都没有。
    回了太守府,听着至正说完江太守近几日所做之事,他掐了掐眉心:“去请个糖人师傅来。”
    至正满脸疑惑:“啊?”
    他笑笑:“我住在人家家中,目的也不能太明显,做些无用之事,他们才不会起了疑心。”
    至正点点头。
    第二日,糖人师傅来了,问他想学做个什么样子的糖人。
    他想了想:“做朵冰凌花吧。”
    冰凌花的糖人,她应该会更喜欢吧。
    只是做糖人也真没他想的那般容易,他跟着师傅学做了一整日,也自觉做得一般。
    想想昨日那男子做出的糖雪花,他谢过了糖人师傅,将做好的冰凌花和其他小物拾一道放进了床头的抽屉中。
    突然间,他又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她都不愿认自己,也不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