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顾倾说，他们可以一起玩，顾倾表面上答应得很乖顺，背地里却扮成他的模样，跟其他小伙伴决裂，在他被小伙伴们排挤时，顾倾再站出来说，“你看，只有我不会背弃你……”
    顾琛一切都知道，却还是舍不得他那一刻的欢心与笑容，他重重点头，“嗯，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这就是两个孩子的承诺。
    直到有一天，外面送来一个小姑娘。
    他们手拉着手一起去看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
    他没忍住，戳了戳小家伙皱巴巴的脸颊，还未睁眼的小家伙抓住了他的手指头。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让他心跳加速，双手颤抖。
    顾倾感觉到他的异样，将他粗鲁地拽开，“皱巴巴的，好丑，我们不要这样的妹妹！”
    顾琛心有不忍，却还是答：“嗯，好。”
    虽然老四接下了照顾小婴儿的担子，但每到夜晚，小家伙啼哭，他的心就会悬起来，也会偷偷摸摸爬起来，去给她冲牛奶，看睡得死沉的保姆，他也会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唱蹩脚的摇篮曲。
    他以为顾倾不知道，其实，每次他起床，顾倾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倾会趁着没人去教训小家伙，“你这个小妖精，别想纠缠我哥哥……”
    小家伙会冲他吐奶泡泡，然而抓住他的手指头，咯咯大笑。
    顾倾每次都会气冲冲冲出来，仿佛受了什么侮辱。
    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大家也就都知道了，顾倾更感觉自己的底裤都被扒光了，跟小家伙记上仇了。
    顾倾一直等着，等着小家伙会跑会走会说话能记事，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终于，等到小姑娘两岁，他故技重施，扮着顾琛的模样去欺负她，抢她玩具，抢她棒棒糖，还掐她小脸脸，欺负得她眼泪汪汪，再问她：“你还喜欢大哥哥吗？”
    小家伙瞪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戳破他所有谎言：“你是二哥哥，你是坏人。”
    第一次，有人能区分他们兄弟俩。
    顾倾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从此多了一个新游戏。
    他每天都会扮着顾琛的模样，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谈吐。
    温柔的，和煦的，藏起所有属于他自己的戾气，连所有工作人员和兄弟们都认不出来，但小姑娘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你是坏哥哥。”
    顾倾看着小姑娘，玩着只属于他们的游戏。
    而顾琛看着顾倾，看着他们玩着只属于他们的游戏，第一次，自己变成了多余。
    那一年，老四病倒，小姑娘在病床前守了许久，没游戏可玩的顾倾站在窗外也守了好久。
    有一天，他扮着顾琛的模样，试图安慰小姑娘，小姑娘却抬起手，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发顶，说：“二哥哥，你的眼神好忧伤……你不要哭好不好？小九会守护你们的……”
    顾倾从病房出来时，眼神空洞又茫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顾琛就在廊下，看着他，感觉那一刻他的身上发生了某种蜕变。
    “哥……”
    “嗯？”
    “太阳出来了。”
    顾琛抬头，阳光透过阴沉的密云洒落在雪地上，冰天雪地，仿佛终于等来了一丝温暖。
    顾琛：“嗯。”
    自那日起，那个一直霸着他不放的弟弟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顾琛突然睁开眼。
    “又睡着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看看时间，睡了才十分钟，他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手机在旁边响个不停，全是傅七的语音。
    “大哥，你听说了吗？沐家那个二百五跟全校打赌，说高考输了，要认他们当爹，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教育他一下？”
    哈切~
    十七班教室，沐宇阳一个人上着晚自习，一阵风吹过，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等他从题海中抬起头时，那些去礼堂和在礼堂外等候的人全都回来了。
    “沐宇阳！你特么真是个人才，真被你算准了！”
    班长罗文清拍着他的肩膀，沐宇阳眼睛发亮，“我就说吗，就我们这吊样儿，基金会那么神圣的存在怎么看得上，你们非不信，哈哈哈！”
    二百五少年第一次站在了人性的光辉中，自我感觉特良好。
    罗文清后面本来还有一翻感叹的，被他这嘚瑟样儿给生生堵了回去。
    沐宇阳还真没沉浸在这种洋洋自得中，嘚瑟几句之后，他又开始做题。
    所有人看他这认真模样，再次有了危机感。
    被基金会撩拨得心猿意马的心思再次被他的认真给拉了回来。
    “班长，怎么办？我觉得，我们真可能当他儿子！”
    这回连罗文清都有了危机感，“加油，冲啊！不想当儿子就跟他干！”
    沐宇阳又做完一套题之后，看到满教室鸦雀无声，都九点了，都没人起来回家。
    他背着书包，吊儿郎当地往十九班走了一趟，看他家崽崽在不在，崽崽不在，他背着书包回家。
    还没到家门口，几个高大的声音出现在路上，各自在各自的花园门口。
    这是小区新搬来的住户，个个都人高马大，比他高，比他帅，还时不时朝他家的方向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