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又抢走和亲的九郡主啦 第62节

作品:《苗疆少年又抢走和亲的九郡主啦

    少年看着脚边的碎渣,沉吟片刻,将自己手里的两个碗也递给他,难得对他有了点好脸色:“来,继续摔。”
    小王爷:“我觉得你是在看不起我。”
    少年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忽而想起什么,抬手将衣裳上的银饰一一摘下。
    小王爷警惕:“你想干什么?不要试图用那些东西来暗杀我!”
    少年没看他一眼,将叮叮当当的银饰放到一边,挽上两截黑色袖子,随手捞起一只碟子继续干活。
    小王爷:“……我突然发现你洗碗的动作很熟练。”
    此时,坐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的两位正在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少年身上。
    六郡主说:“阿酒,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么?”
    九郡主轻快道:“阿月呀。”
    “我是说真名。”
    九郡主扫开一片飞花,微低着头,缠着绷带的后颈裸在空气中,声音依旧轻快:“还是阿月,对我来说他就是阿月。”
    “只是阿月?”
    “只是阿月。”
    六郡主有些摸不准自家妹妹究竟知不知道那个阿月的身份,又是否知道他是个多么危险的人,她怕进一步会意外伤及他们的感情,退一步又怕阿酒受伤。
    “那你知道苗疆的少主叫什么名字么?”
    “我知道他名字干嘛呀?”九郡主瞧见一片卡在缝隙里扫不出来的枯叶,蹲下去,背对着六郡主说,“反正我都逃婚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去嫁给那个苗疆少主,名字不重要啦。”
    “……我觉得还是蛮重要的。”六郡主迟疑着说,“或许你该知道,苗疆的族长姓宋。”
    九郡主揪出那片枯叶,扔进一堆垃圾中,笑着回头,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不,我的意思是,苗疆族长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随她姓,苗疆只有……”
    廊檐下传来少年波澜不惊的声音:“阿九,碗洗好了。”
    九郡主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真棒,你已经成长为洗碗小能手啦。”
    少年抬手触碰着颈部的同款绷带,凝着她竖起的拇指,瞳眸漆黑,认真道:“阿九,我有话想同你说。”
    “现在吗?”
    “现在。”
    “不能在外面说吗?我还没有扫完诶。”
    少年转眸瞧了眼抱着扫帚从头到尾没扫过一片树叶的六郡主,她微抬着下巴,审视地扫着他。
    九郡主懂了,同六郡主说了声,便将扫帚立在墙角转头走向少年,走到一半想到方才同六郡主聊的话题恰好被少年打断,便回过头朝皱眉的六郡主笑了下,眼底的神采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阿九。”少年再次唤了声。
    九郡主这才转身轻巧跳上两级台阶,注意到他衣裳上的银饰全都不见了,心生奇怪:“你衣裳上怎么没有亮闪闪的东西啦?”
    少年看了眼她白皙的脸颊,实话实说道:“继续留着的话,以后不方便抱你。”
    九郡主愣了下,压着嘴角的笑一头扎进他怀里,不知碰到什么地方,他闷了声,她仰头:“怎么了?”
    少年拢进袖中的手指痉挛一瞬,喉间轻动,险些溃散的眸光逐渐落在她疑惑的脸上,到了嘴边的话费力压回舌尖,扯了个漫不经心的笑:“没什么,我怕痒,你一碰我就痒。”
    “咦?以前好像没有啊。”
    “哦,大概是后遗症吧。”
    “后遗症?”
    “被你咬过的后遗症。”
    “后遗症还能从你脖子蔓延到你腰上?”
    少年面不改色道:“那是你太小看你对我的影响力了,自信点,后遗症接下来还会蔓延到全身。”
    九郡主呆了呆,迟疑:“你是在跟我说情话吗?”
    少年用食指摁了摁眼皮,假装没听见。
    九郡主神采飞扬地催促道:“那你再说几句,我爱听。”
    少年说不。
    九郡主催不动他,只好揉了揉自己有点烫的脸颊含糊地说:“好吧,那你要跟我说什么,一定要单独说。”
    少年掌心覆在她颈间的绷带上,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动了动嘴角:“阿九,我……”
    他似是无法忍受说出这句话带来的后果,屏息专注地凝视着她生动的眉眼,再次开口的声音喑哑:“对你种的蛊……”
    这时,门外倏地传来云渺的声音:“不好了,阿九,季炎鹤死在水域了!”
    ·
    季炎鹤最终死于蛊虫反噬。
    “原来蛊虫还会反噬主人?”
    “练功的人能够走火入魔,蛊虫反噬主人很奇怪吗?”宋长空嫌弃地说,“你们对我们苗疆究竟有什么误解?”
    众人扭过脸当做没听见。
    宋长空借机瞧了眼自家哥哥,他除了脸色比以往稍白了些就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心里嘀咕着周不醒和阿月私底下搞什么东西又不带他玩。
    大早上的他还没睡醒周不醒就踢开他房门,神情严肃地要他去找阿月,并且盯着阿月不许他再擅自动蛊,甚至连内力也不能用。
    周不醒很少这么严肃,宋长空以为自家大哥快要死了,吓得脸色煞白从床上跌了下来,周不醒真正折腾一整夜,困得要死,屁都没放一个,臭着脸把堂堂少主撵走,自己霸占了自家少主的床。
    宋长空对着空气愤愤踢了一脚,等你睡醒我就鲨了你。
    走到半路恰好遇见刚从内岛出来的阿月,便一路同行了。
    无极岛关押罪人的地方是一处单独的水域,设在无极山后山靠海的地方,故而叫做水域,周围布下阵法,守卫的人并不是很多。
    无极岛素来与世无争,关押的罪人大多是本土犯了小错的人,守卫的人也不多,这次因季炎鹤而额外增加一部分阵法和人手,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死了。
    云澜问:“可是季狗贼的蛊为何突然反噬?之前血蛊大爆发的时候他都能撑住,为何这次用了断续膏后反而死得更快?”
    宋长空本想说我哥更擅长这种事你们问他啊,到了嘴的话及时咽回去,毕竟这些人只当他和阿月是朋友,如此为阿月隐瞒身份也好。
    宋长空使出毕生所学,总算是给了个答案。
    “这人身体里的蛊死得一只不剩,蛊和人算是同归于尽。血蛊不易养,养了血蛊的人这辈子也别想摆脱血蛊,血蛊死光了他人也会死,但他人死了血蛊却不一定会死。像这样血蛊和人一起死掉的情况,只能说明他的血蛊死光了,至于血蛊为何死光……”宋长空想了想又说,“不同的人体质不同,养出来的血蛊也不太一样,你们最好查查这人死前吃了哪些东西或者闻了哪些东西,总该是有什么东西是引起血蛊暴动后才反噬主人的。”
    他刚说完,外围的九郡主就捂着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发现所有人忍不住看她,她讪讪地后退半步,想说什么时没控制住又开始打喷嚏。
    少年的衣袖被她拉起来捂鼻子,却还是受不了地打喷嚏,打得眼圈都红了,眼泪汪汪地看着蹙眉的少年。
    云澜道:“阿九姑娘是不是伤寒了?”
    九郡主当然没得伤寒,少年蓦地想起什么,一面抬手以手轻捂她口鼻,一面环住她将她往外带。
    “银环蛇草。”少年瞥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嫌恶地撇开眼,“你们最好检查一下附近是不是有银环蛇草。”
    九郡主对银环蛇草有特殊反应,只要接近银环蛇草就会不停打喷嚏,之前在苏大夫家她就是这样。
    九郡主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经过少年的提醒恍然想起来,连连点头。
    两人走到门口迎面撞上再次匆匆赶来的云渺,云渺大呼:“阿九,你快同我出去看看,外面好多人喊着要你做武林盟主呢!”
    一脸懵圈的九郡主被云渺拉着跑,少年看了看空掉的左手,又看了看第二次破坏他好事的云渺,眯了下眼睛。
    ·
    季炎鹤死了的消息传得很快,武林盟的人虽然很多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但武林盟说不能一日无主,便继续之前被打断武林大会决战,谁知胜出的那人却满脸正气说除非与李斩唯一的徒弟阿九姑娘战一场,否则这个武林盟主之位他理不直气不壮。
    所有人都亲眼所见是那名年轻女子亲手打败季炎鹤,纵使过程比较离奇,但无论如何都是她打败的季炎鹤,胜出那人坚持要与她一战。
    于是江湖中人瞬间分成两派,一派表示支持,称赞他心胸宽广,行事坦然,一派不支持,因为他们都见过那女子的功夫,若她输了还好,若她赢了,这武林盟日后便是女人的天下。
    九郡主看到两派人因为她差点打起来的画面,一时默然。
    “我们绝不同意,武林大会公平公正,谁不是一场一场打上去的?”有人故意大声喊道,“如今这位姑娘只是因为赢了季狗贼而获得特权,这岂不是坏了武林大会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众人亲眼目睹这位阿九姑娘乃李盟主亲传弟子,武艺高强,一夜连闯无极八楼东北楼的第十层,试问当今江湖有几人能做得到?阿九姑娘前日甚至以命相搏,只为揭穿季狗贼的真面目,她凭什么没有资格?!”混在人群中的无极岛人有理有据地反驳。
    于是两波人再次互相骂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问过九郡主愿不愿意参加决战。
    “可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懂什么江湖?她懂什么武林?”有人愤愤不平,“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你们见过以前有女人做过武林盟……”
    这话说完,一时寂静,倒不是因为江湖中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说话那人被人横剑架住了脖子,颈间一线细微的红。
    黑衣少年不知抽了谁的佩剑,在那人话还没说完时便冷冷将剑横在那人颈前。
    少年反手握剑,露出一截手腕,身着一袭黑衣,衣裳上没有一丝异色的点缀,就连襟口都是纯黑色,长发束成高马尾扎在脑后,额前垂落的发梢轻扫着他干净的眉尾。
    浑身上下,包括他的眼神,黑得摄人。
    所有人都没看见他是何时进入人群的,更没看见他是如何抽掉别人的佩剑横在说话那人脖子上的。
    “你,很眼熟。”
    少年比那人高出大半个头,微微侧着脸,眼风轻轻掠过那人故作镇定的脸,嘴角慢慢挑起了一丝笑,笑意冲散他周身阴郁的气息,将他的眉眼衬得竟有些少年气。
    “我想起来了,你是季炎鹤的人,季炎鹤第一次去无极客栈那日,在一楼同我阿九起了冲突,而当日辱我阿九的人中,恰好有你一个。”
    那人被他冷戾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浑身僵硬不敢乱动,死命瞪着脖子下横着的这把剑,他已经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死亡气息:“我、我……”
    少年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轻转黑眸,慢慢扫向陌生的人群,每扫过一人便瞧见那人瑟缩了下脑袋。
    少年冷戾的目光如雾般起起落落,口中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数着数。
    “一。”
    “二。”
    “三。”
    ……
    “七。”
    少年重新将目光转回剑下人逐渐变得惊恐的脸上,漆黑瞳孔里倒映着那人发毛的脸,舌尖玩味地含着第八个数字,倏地,声音如同下棋落子般,冷冷落地。
    “八。”
    他停了一瞬,弯眸浅笑:“一共八个人,真是多亏了你,我才发现当日辱我阿九的八个人都到齐了。那日折辱我阿九,今日依旧折辱我阿九,你说,我是先割了你们的舌头,还是先折了你们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