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页

作品:《俘虏

    “宋秦筝也不能活!我也不能让她活着!”卜氏说着说着再度狂笑起来,“你们都活不了,有我在,你们都活不了,勤国是我的,这天下也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站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你们都得匍匐于我,做我的臣子……”
    卜氏的狂笑声不断地在耳边回荡着,江棠舟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发懵——他信以为真的事实,这么多年,早就在他的心中铸成了一道极厚的、无坚不摧的城墙。
    可突然这一日,它崩塌了。
    原来他所以为的所有真相,都并不是真相。
    他恨着那个曾经对自己有过一丝怜悯之心的人,却放过了双手沾满鲜血的仇家那么多年。
    江棠舟的头疼得快要炸了,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字是听雨惊慌失措之下喊出的“爷”。
    …………
    急促雄浑的马蹄声有节奏的响起,披星戴月的汗血宝马由远及近,逐渐进入视线之中,守着宫门的兵卫突然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远方疲惫的赶路人立刻站了起来:“回了!!贵人回了!!!”
    这一嗓子,直接吼得尚在安眠之中的勤国皇宫瞬间灯火通明,无数人朝着宫门处涌来。
    殷问峥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已有些破破烂烂,脸上更是残余着脏污,满头大汗,却连歇息也来不及,直接骑着马越过宫门,往宫中而去,一路上无数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与自己的错身而过。
    而殷问峥身后跟着的那些侍卫则一个又一个缓慢的停了下来,独独殷问峥一人一直都没缓过步伐。
    直到要靠近江棠舟所住的地方,他脸上的疲惫和严肃之色终于消解了几分,不自然的露出一抹轻笑来。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江棠舟见到自己时会是怎样的神色——他定要将对方紧紧地搂入怀中,告诉他他能活下去了。
    他们能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然而当看到殿中众人急急匆匆的神色,殷问峥背后突然一寒,猛地从马背上跳下去,随便逮了个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翼的声音越过众人而来:“殷公子回了。”
    殷问峥忙三步并作两步往前一跨:“阿棠出什么事儿了?”
    “祯王犯病了,”谢翼满头大汗,皱着眉头说到,“昨夜里开始发作的,到现在都没能结束,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林太医说若是熬不过去,怕是就……”
    最后那没了的声音,殷问峥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进了脑门,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殷问峥咽下一口唾沫:“带我过去。”
    他虽然已经竭力在保持冷静,可走路时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此刻他的心情。
    殷问峥刚一到门口,便碰到林太医从里头出来,见着是他眼神顿时一亮,道:“陛下可寻到了药材?”
    “寻到了!”殷问峥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兜。
    林太医接过去,连忙道:“你们先去熬制药材,切记,定要以小火熬制,此事万不可出错!”
    一群宫女领了命忙往小厨房走去。
    林太医这时才回过头看向殷问峥,道:“陛下可下定决心了?”
    “废话!”殷问峥吸了口气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待药材熬制成浓稠状了便可开始,”林太医深吸了一口气,说,“陛下可知道……您会面临什么?”
    “知道,你已经三番五次的跟我说过了。”殷问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别在这里跟我再次提醒了,赶紧去小厨房看着那群宫女。”
    林太医望着殷问峥往屋里走去的背影,到底闭上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时隔半月,再次看到江棠舟,殷问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来。
    他想过很多次——重逢时江棠舟兴许会笑着摸摸他的头或者抱抱他,唯独不敢去想这人躺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
    他的阿棠几乎快要瘦脱相了,比他离开前更甚,那总是微微弯着的嘴角,此刻毫无生机的耷拉着,只剩下微弱的气息表示他尚且还活着。
    殷问峥眼圈有些发红,弯下腰去轻轻的抱住江棠舟,温柔的声音便轻轻的响起来:“阿棠……”
    “抱歉,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两章哦baby们~
    第51章 独除了你
    江棠舟仍然在等。
    腊梅开了一季又过一季,身边的人也来来去去,好似永远都没有任何人停留,他永远都望着遥远的彼方,等得时间太久了,久到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到底在等谁。
    他不知道了。
    那一瞬间便自心底涌起一股恐慌来,他到底在等谁呢?江棠舟很努力的去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有人突然在他的面前停下来,说:“抱歉,我来晚了。”
    江棠舟看向他——他的五官俊朗立体,双眸如星辰般,专注的望着自己,嘴角还噙着一抹很淡的笑容,这世界似乎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江棠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可当看到对方的时候,却突然有个声音从心底里升出来:“我等到了。”
    等到了。
    江棠舟往前迈了一步,耳边有人突然喊出他的名字来:“爷!爷?爷您醒了?”
    江棠舟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这才惊觉刚才不过是黄粱一梦——而梦里的那个男人,明明看得那么清楚的一张脸,此刻竟也变得模糊起来,难免又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