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页

作品:《为绿茶徒弟当bking那些年

    第九十九章
    (九十九)
    “你想到过玄墟对他的消耗会这么大吗?”出门的时候孔渠送方晏初两人,走到悬河边上,他突然开口问道。
    方晏初停住脚步,眼神沉静地看着他。他回看过来,眼中情绪沉浮不定,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别说了,我是不是不该叫你救他?”
    “他应该会想见你。”方晏初把九重天的信物重新交到孔渠手上。
    “可是……”孔渠的目光犹疑着,最终落在悬河溅起的水滴上,“我万年来心心念念想要找回来的,是这个人吗?我真的曾经爱过他吗?”
    他话音刚落,季千山猛地抬起头,惊疑地看着孔渠。他对于孔渠的印象一直是一个痴心人,宁可坠入魔道深受天雷也要坚持与天斗争,就是为了救回玄天君。季千山从来没有见过玄天君,但是因为孔渠的表现他一直坚信着两人是一对恩爱情侣,不然孔渠的执念不会这么深。
    “我印象中的玄天君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的满脸皱纹的老人。我的玄天君是个意气风发一呼百应的大英雄来着。”
    “你爱过那个身为天地神明的他,所以没办法接受这个垂垂老去的人吗?”孔渠又一次见到了方晏初的这个笑容,笑容中带着怜悯,好像洞察世事万物一样。
    他摇摇头:“不是的。我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玄天君,我只是……不能接受他在没有我陪着的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万年太长了,他在玄墟里经历了什么我都不知道,那些经历已经把他和我的回忆全都覆盖了。方哥,你说,一个人踏上修道之途一百年我们就会认为他已经脱离了人类范畴,那玄天君的一万年呢,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玄天君吗?”
    孔渠说得都是自己的心里话,说实在的,也的确是个难题。季千山皱着眉头想了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一万年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了。那时候他好像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吧,不过他知道如果现在的师父喜欢他,那就不太可能喜欢上那个九岁的孩子。
    一万年实在能改变一个人太多太多了。
    “如果是玄天君的话,说不定他没变呢。”方晏初不置可否,只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可是我们当中脾气最倔的,认定一个人就不会撒手了。——回去吧,他还在等你。”
    “哦哦。”孔渠忙不迭地点头,跑出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鼓起勇气终于问出口,“方哥,玄天君他会变回来吗?”
    “神明的岁月可是无限长的啊,”方晏初已经走出了悬河的范畴,不回头地摆了摆手道,“你努力吧。”
    玄天君在玄墟的消耗下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保证自己的生命,但玄墟不像原来的世界有灵气补充,没有了天地神明身份的玄天君只是一个会生老病死,在病痛衰老中挣扎的普通人。他与这个世界诀别一万年,他还需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需要一段时间接纳他。
    不过好在他还认得孔渠,虽然经常把他的名字叫错。
    “小孔雀,”玄天君还有点不太适应说话,大着舌头咬着音,手指向了孔渠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小孔雀,这个怎么用啊?”
    孔渠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突然间悲上心头,扑过去抱着他痛哭不止:“玄天君,你快回来吧……”
    玄天君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孔渠,颤抖着手抚上他的面庞帮他拭去眼角的泪,含混着声音:“小孔雀,小孔雀,你怎么哭了?”
    小孔渠,小孔渠,你别哭啊,你看这是天河里的石头,送给你玩……
    一万年以前的日子历历在目,孔渠曾把他们相处的每一天、每一个细节都放在梦里反复咀嚼着,从已经榨干的日子里咂摸出一些甜味来。时间久了,曾经历过的现实也变成了梦境。
    小孔渠这一万年都活在梦里了,而现在梦醒了,好在他还有无尽岁月可以用。
    “师父,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吗?”
    方晏初活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积攒下多少朋友,走过了这几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可以去见的朋友了。季千山也没什么朋友,除非两个人再往蓬莱走一趟。蓬莱现在已经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了,普普通通地进去参观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听说蓬莱在大门口贴了方晏初的画像通缉他来着,因此两人决定还是在蓬莱外面的地界逛一逛就好了。
    “不去看看你的那些朋友吗?”方晏初指的是季千山在人间界上学的时候遇见的那些同学们,“我听说今天是人间界的一个大活动。”
    “什么啊?”季千山打开手机翻看了一下日历,没在日历上找到什么醒目的节日,不过即将退出的时候倒是在屏幕上方弹出的广告上收到了启发,“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
    季千山上了这么多回高中,不过一般情况下高一下半年,最多高二就准备献祭重来了,还从来没参加过人间界的高考呢。不过没参加过不妨碍他听说过,从高一开始他就不停地从老师那里听到这个词。
    “算起来,今天也应该是你高考呢。”方晏初掐指算了算,从自己身死到现在正好两年多点,如果季千山还在上学的话也应该是个应届考生了。
    从方晏初嘴里听到“高考”这个词,季千山还挺不开心的,因为他只喜欢跟着师父一起学习,不喜欢跟同学挤在一起考试。脸一下子皱得像个柠檬似的嘟哝道:“我不喜欢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