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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人间值得

    小册子灵活地换了个地方爬,坐在方向盘上脆生生开口:“六道崩溃,灵气枯竭,牛头马面孤魂野鬼等,确实早就消亡了。爸爸你曾经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现在出来的不过是新物种。”
    林云起眉心一抽:“别叫我爸爸。”
    小册子有些沮丧地垂下头,很快又打起精神,学着他在小木屋的腔调:“father。”
    “……”
    轻笑声传来,面对林云起的死亡凝视,白辞自觉侧过脸。
    “抱歉。”他在为刚刚不厚道的笑容做反省。
    林云起重新让车窗升起,上面倒映着白辞依旧勾起的嘴角。
    白辞笑容一敛,恢复了平日里生人勿进的模样,淡淡道:“Sorry。”
    “草!”
    骂出声的不是林云起,而是骸骨狗,它用着博美可爱的外表,又爆了几句粗口,末了对林云起甩尾巴邀功:“知道你受过教育,我帮你骂了。”
    林云起:“……”
    有一刹那,真的想让雷劈死他们算了。
    广播里主持人说完话,开始放起一首很轻柔的歌曲。林云起的头疼稍作缓解,理智回笼。
    万年古木原话,他在一百多年前被白辞炼化,去接近刚苏醒的大妖。换言之,大妖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白辞和无佚之间是旧怨。
    “其实你,”林云起用眼尾的余光扫过他,“不止一百五,对不?”
    白辞突然开始低低咳嗽,苍白的面色咳得潮红,都不好说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们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
    手机上全是突发雷电预警,白辞忽然又是一副很关心别人安危的样子:“你一直担心那孩子,不如先去寻找他的下落。”
    知道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但林云起确实上心小郁的安危,暂时中断了刨根问底。
    万年古木一半容颜因天灾遭毁,林云起再不了解这方面,看到红房子里那只小狗时,也多少能作出推论。生老病死是一个完整的循环,万年古木的行为显然是在背离这种循环。
    七年前对方遭受天灾毁容,估计也是做了什么。
    他想了想,没有打电话给罗盘七,而是打给圈内的一名私家侦探:“帮我查一下,七年前,和洪鹤集团老总有关的事情。”
    等他挂断电话,一旁白辞低着头,神情难测:“看来你很肯定,毁容和那孩子有关。”
    林云起:“不是吗?”
    虽是反问,但十分笃定。
    男子亲口承认小郁是他唯一的朋友,为朋友赴汤蹈火,可不仅仅是人类才具备的特质。
    广播里一首歌曲播完,林云起轻轻嗯了一声,音调上扬,方向盘上的小册子会意跳下来。开完最后一小段路,林云起刚取掉安全带,白辞伸手按住他:“记住我在医院和你说过的话。”
    林云起眉梢一动,反应过来:“继续当无神论者?”
    “这对你是最有利的。”白辞看向窗外。
    林云起强行把他的头给转了回来,和自己四目相对。
    骸骨狗:“……”
    干得好。
    “它们为什么不来伤害我?”
    已经不止一次了,林云起周围的人都在‘群魔乱舞’,只有自己,眼中的世界依然正常。
    白辞终究还是再多点明了一个事实:“上一次相亲案的骗子不是人,是艳鬼。”
    林云起皱眉:“所以那晚他跑我家,是很认真地在做自我介绍?”
    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失礼了。
    白辞警告说道:“尊重不是让你尊重世间万物,出门不要和饿死鬼打招呼。”
    林云起乖巧地‘哦’了声,看样子还有些遗憾。
    白辞第一次操起老妈子的心:“艳鬼案受骗者,大多是祖上积德自身德行有亏的,艳鬼想掠夺他们的祥瑞之气,度化自身成佛。”
    林云起发现关键:“祖上积攒的福德,后辈也能受用?”
    白辞点头,意味深长道:“前世身份带来的好处,后世同样可以延续。”
    异物只知道林云起的血香,却不知道他的血能辟邪。
    两人一起上楼,到了三楼,白辞没有直接进家门,反而一路跟着他的脚步继续往上。
    林云起转身投去疑惑的眼神。
    白辞说着只有双方能意会的话:“监督你。”
    林云起叹了口气,总不好在楼道里发誓,不会跟饿死鬼打招呼,又不是谁都喜欢早安午安晚安那套。
    骸骨狗第一次以狗的身份正大光明走进这间屋子,想想还有点小激动。门口的饿死鬼半阖着眼,只闻到了骸骨狗的味道,并未瞧见它这幅小狗的模样。
    一路走到卧室,林云起取出一个瓶子,白辞看到里面是一颗乳牙,有了猜测:“那孩子给你的?”
    林云起点头:“我之前从未细看过这个瓶子。”
    白辞:“很正常。”
    一般人收到这样的礼物说不定都会生气或是直接丢掉,他能欣然接受已经算是罕见。
    解开最外面的丝带,瓶塞一拔,瓶底细沙连同牙齿一并被倒在桌上。细沙中有一处凸起,林云起用指甲拨拉了一下,露出一个小胶囊。
    没有想到细沙里还埋着这么个小东西,他看到后还晃了下神。
    林云起发怔时,白辞掂量了一下胶囊,感觉到重量不太对,随手掰开。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它被卷成了很细的一条,因为惯性差点滚下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