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页

作品:《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

    诗词歌赋,天南地北,文人相叙,年龄相仿,他们也曾在那个夏天有过很多共同话题。
    时令转眼入冬。
    因为年关将近,林靖越发严厉,林煜便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戚同甫也曾省吃俭用地偷偷去买过一坛对方最喜欢的葡萄酿自斟自饮,只是怎么也觉不出当初的味道,也不知会否是天寒地冻,让那坛子美酒都扛不住,坏了味儿了。
    直到翻年,进了正月里。
    林煜那年十九,那一年的秋天将进行秋闱举试,他很快就会连中三元。
    就算在当时没有人能猜到这一切,却也没有人会怀疑光霁公子不能在那一年金榜题名;林靖自然也很清楚,他要儿子中举后进入六部供职。
    正经试子高中,都要先进翰林院历练,林靖这话虽没有说得太明,但林煜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再现林家先祖林从允位及尚书令,形同丞相的无限荣光。
    终于在上元灯节的这一天,父子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正月十五这一天,宫里循例都要赐宴,因为儿子和自己赌气,林靖特意将林煜留在了府里,没有带进宫去。
    晟京的地势要比沛县靠北,这里的冬天冷得多。
    这是戚同甫在晟京的第一个冬天,他生活拮据,带来的衣衫也单薄,入冬以后,只能尽量减少外出。
    尽管他心里也好奇让无数才子佳人留下名句的,那个传言中繁华无双、热闹无匹的晟京上元灯节集会,但他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家里。
    只是他还不知道,今晚会有人扣响他的房门,与他共赴一场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千万倍的上元灯节。
    林煜在父亲离开后又再偷溜出府,他在晟京能寻的人不多,这样的日子常浩轸一定是会跟着常父进宫的。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扣响了戚同甫的房门,而房门也几乎是没有片刻犹疑就打开了。
    *****
    沛县虽也美不胜收,但温柔缱绻的江南小景始终无法与晟京城内的热闹繁华相较,戚同甫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的多人。
    林煜虽生长在这片热闹繁华中,但自打他记事起,每年的正月十五,他都是跟父母、哥哥在宫中过的,这一场民间的上元灯会,他也是第一次瞧见。
    因为一些截然不同的原因,两个少年都是第一次看见眼前的图景,也看着第一次身处这副图景中的彼此。
    在林煜兴冲冲地接连要把路边几个猜灯谜的摊档老板都“气”收摊后,戚同甫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人拉开。
    可刚把人拉开,林煜又对身边的一个老伯充满了好奇:“这是什么?”
    戚同甫虽然出身贫寒,但在市井里摸爬滚打长大,很多东西没试过,至少也见过;而林煜则实打实像一个刚从襁褓中抱出来的孩子,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冰糖葫芦啊……”戚同甫看着老伯手中木垛上一颗颗晶莹浑圆的红果,有些难以置信,“你没见过吗?”
    “也见过……”林煜恹恹地垂头,“但我不知道他们吆喝的就是名字……”
    “老伯。”戚同甫摸出一枚铜板,“麻烦给我一串。”
    他接过老伯手上的冰糖葫芦,递到林煜手里。
    看着林煜接过那串冰糖葫芦,勾头盯着看,连脚下的步子都跟着放得很慢,他不解道:“不尝尝吗?听说很好吃的。”
    “听说?”林煜抬头,疑惑地看着戚同甫,“你也没有吃过吗?”
    “没有。”戚同甫摇摇头。
    小时候家里穷,饭都吃不上,他也只能看着别人家孩子手里的冰糖葫芦流口水;长大后虽仍然拮据,但也不至于拿不出一个铜板,只是再也寻不回当年的向往了,他便也没有再想过要试一试。
    “尝尝——”他又推了推林煜捏着冰糖葫芦那只手。
    “可是……”林煜为难地看了看身边熙来攘往的人群,眼神里有些羞怯。
    他们二人虽都没有穿得怎么华丽招摇,只是青衫夹袄的书生装扮,但十几二十岁的年纪虽不算多大,手里却捧着孩子的小玩意,还是偶尔会引来身边经过的人侧目。
    戚同甫很快明白了林煜的意思,随意道:“这有什么?”
    他拉着林煜的腕子,就着对方的手,咬下一颗山楂,腮帮子立刻鼓起来一团,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把林煜都逗笑了。
    看着对方笑话自己,他也不介意,接着捏着对方的腕子,把那串糖葫芦也送到了林煜的嘴边。
    林煜笑着,也低头咬下一颗,只是不管怎么绷着,到底没办法像戚同甫那样大大咧咧,耳根子还是悄悄红了。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戚同甫看着林煜微红的耳根,心神一颤,“人生匆匆数十载,想要做什么,为何要在意旁人的眼光?”
    林煜也看着戚同甫的眼睛。
    二十二岁的戚同甫眼神里还没有狠戾和算计,也没有世俗打磨过的圆滑,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又自信,无所畏惧。
    “真的……”林煜有些失神,喃喃道:“不用在意吗?”
    鬼使神差地,他挣脱戚同甫捏着自己的腕子,把手里的糖葫芦扔在脚边,在对方诧异的眼神里,一把牵起了戚同甫的手。
    “是你说的——”他的呼吸又急又乱,“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