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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天下尽白衣

    有小童从拐角处探出头来,见无人看他,期期艾艾的也坐在了闻寒旁边的地上,大大的眼睛紧紧望着大门。
    关上越摸了摸小童的脸:“你倒是个有孝心的,不枉师兄救了你。”
    芝芝问道:“好人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我想见他。”
    “再等等吧。”赵尘抖落身上的雪,实则心中没底。
    “奥。”芝芝乖乖的坐着,听话的很。
    而在屋内。
    “大哥,你当真要这么做?”天灵尊者陆楼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没有使用尊称,他面容已有老意,眼角皱纹多了几许,对比陆寂波澜不惊的神色,仿佛他才是岁长之人。
    陆寂眼皮微垂,不动如山。
    陆楼见此,脸皮一阵抽动,而后一股热血从全身百骸涌向头顶,拍了一下桌子,茶水洒了一地,此举显然无礼至极。
    但屋内人都知两人身份,现下只能将视线暼向一侧,心里苦苦。
    这两兄弟,吵架也需要个看手。
    他们自然是被天灵尊者陆楼叫过来的,为的自然是谢沉渊一事。
    “此事我已有定夺,无需再议。”陆寂看了一眼愤怒的头发都要竖起来的弟弟,心无波澜。
    “好!好!好!”陆楼一口气连说了三声好,颧骨反常的通红,手指指着陆寂,愤然道:“我早该想到,你已太上忘情,天人合一,却不曾想你竟如此狠心!”
    “当初是你把那孩子交给我的,既然我从你手上接过他,我就算他半个父亲!”陆楼胡须颤动,气血涌动,已然怒极:“子不教父之过,我既然教养出了入魔的清远,那我也有罪,大哥不如也将我压入困天牢,以全了您的大道名声!”
    “这,不可啊。”莫殇连忙站起来,再也无法作壁观。
    “陆长老消消气,何必说气话。”生死谷谷主吴道子宽大的袖袍一挥,屋内清风徐来,似有清心功效,让人神志一清。
    陆寂此时开口了,声音不咸不淡:“你说的的确是气话,我早于几月前就告知你们天下妖魔频出,恐有大祸,如今正是百姓受难之际,你作为天灵尊者,应当护佑凡人,承担你的责任,就和以前一样。”
    “刚刚那番话,不过是激我放沉渊出来。”
    “但。”陆寂神色淡漠,说出的话让陆楼寒彻心扉:“沉渊不能放。”
    “如何不能放,如何不能放?!”陆楼梗着脖子,一定要争这口气:“清远他是个好孩子,又没杀人,清清白白,我们道教祖师有言:有教无类,那个慈佛寺前些年不是也教化了一头食人妖魔,清远所做之事比不上那个妖魔十分之一,所受刑罚却重百倍,你将他关入困天牢,我不服!”
    陆寂神色仍然淡淡:“我的决定不会更改。”
    陆楼听完,胸口强烈起伏,他望着桌上剑匣内的上邪剑,猛地抓过来狠狠掷去:“你送的剑,还给你!”
    上邪剑被灵气激的发出一声嗡鸣,剑身颤动不已。
    陆寂伸手一点,上邪剑恢复安静。
    莫殇和吴道子对视一眼,知道此事结果无法更改。
    陆楼头也不回的离去,旁人瞧着竟有几分老死不相往来之像,心中一惊,莫殇和吴道子连忙追了出去。
    屋外众人则被出来的莫殇呵斥离去。
    一时之间,丛云殿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陆楼脾气怎还这般大,好好的,扔剑干什么?”参卜阁阁主李冶是个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他弯腰将地上的上邪剑捡起,轻轻放在桌上,又用衣袖拂去灰尘,语气爱惜中夹杂着轻微的抱怨:“万一扔坏了怎么办?”
    陆寂看着他的动作,开口:“你倒是好心。”
    李冶笑了笑,道:“此剑,我甚喜欢,对它自然关心。”
    “你不也是吗?”他反问。
    陆寂道:“此剑暂时由你保管。”李冶珍惜的收了起来。
    两人对坐片刻,静默无言。
    忽的。
    李冶出声:“可曾后悔当初的决定?”
    陆寂冰冷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然很浅,转瞬即逝,近乎没有。
    “也许,当初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李冶叹了一口气。
    陆寂挥手:“你下去吧。”
    “是。”
    李冶正欲告退,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听见了身后的问话。
    “一个魔,没有了心,那他流露出来的感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冶苦笑:“我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今日就不用这般纠结了。
    大门被关上。
    陆寂背手望着远处的云海,犹如一尊静止的塑像,过了许久,云海才停止翻滚。
    他回忆起很多年前。
    那个婴儿睁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懵懵懂懂,带着对世界最初的好奇,甚至,对他还笑了笑,笑容纯净,仿佛和人类婴儿一模一样。
    而他……
    挖出了他的心。
    “…天魔之心…”陆寂声音飘散在风中,很快消失不见,可他心中的道却让他无法忘记。
    他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答案只有到最后才能知晓。
    第62章
    大道门,灵海之巅。
    陆寂从漫天灵雨走来,这里的灵气几乎浓郁成了实质,化成雨滴落在灵海之巅上,灵气化做云雾,弥漫之上,随着来人的走动,分散又凝聚,宛若云烟,虽有蒙蒙细雨,但陆寂身上未有一点潮湿,他步伐不紧不慢,踩过层层云雾,经过一道长廊,而后一片小池塘豁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