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在此之前，顾清屿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学长默默关注了他近一年。
    他喜欢的男孩，实在太受欢迎了，偏偏这男孩还总是低估自己的影响力。
    想到这，许景生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到顾清屿那过分精致的眉眼上，深深凝视了几秒后才站起身坐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关上灯躺在床上，又想了一些事情之后才渐渐睡去。
    而等房间里终于没有了一点响动，月光穿过窗外的缝隙漫洒在房内的地板上，反射出的光晕打在顾清屿棱角分明的侧脸，在这微弱的光线之下，顾清屿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那如黑曜石一般澄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刚醒来时才有的那种迷蒙和困倦，也没有因为生理性的眼泪而泛出的薄薄雾气。顾清屿的眸子里是一片清明，锐利明亮。
    他偏过头，看着已经熟睡的许景生，眸色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太过震惊了，在许景生的唇覆盖他唇上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睁开双眼，他完全没有想到许景生会突然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想起了楚奕说的那些话。
    许景生喜欢他。
    在顾清屿一直以为许景生是有爱慕着的人的时候，并且坚信是楚奕多心的时候，许景生却用一个吻打破了他所有的猜测。
    原来许景生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以往他和许景生相处的种种画面便一股脑涌进了他的思绪里。
    一些原本微不足道的细节也变成了一条条能串联出结果的线索。
    他想到了在联谊晚会上因为一个小意外而与陆漾亲上之后，他重新坐回座位是许景生用纸巾帮他擦嘴唇的模样，事实上，那个时候他是有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但他是自己多想，所以也没有再去过多的在意，而现在在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为什么许景生会给他在实验室的时候给他讲起黑天鹅的故事，黑天鹅是忠贞爱情的象征，而实际上大约有百分之二十多的黑天鹅家庭是由同性组成，许景生是在打破他以往对于同性相恋的固有印象。只至于为什么会那么仔细的跟他解释多巴胺和血清胺这两种激素的分泌，同样是相似的原因。
    顾清屿也想到了许景生对他说着喜欢之人的神色，那种真挚到小心翼翼的感情，慎重又温柔。
    顾清屿当时还曾问过对方为什么不告白，毕竟他那个时候觉得能许景生这样优秀的人暗恋的人应该也同样优秀。
    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原来那个人竟然是他顾清屿。
    是因为喜欢，才不敢唐突，不敢轻易说出口。
    顾清屿现在终于明白了许景生当初为何会回答他只是暗恋，而没有告白。
    因为不想只是昙花一现，所以才加倍收敛。
    这么一想后，顾清屿顿时觉得之前还总是开玩笑说要把许景生八抬大轿娶回家的自己是真得有些傻气，亏他自以为很聪明，结果还总是说着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还有那天在公寓楼下的长座椅上，原来许景生的那句关于月色真美的突然感叹真得是对他的告白。
    顾清屿此刻的心情宛如五味杂陈，如果他刚刚睡着了，是不是现在就不用去想这些让他烦闷不安的事情。
    等明天许景生醒来之后，顾清屿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坦然的面对这个学长。
    他对许景生的感官是不一样的，许景生不是姜翎，不会是林森，更不是楚奕，他是对他一直体贴照顾的学长，也是顾清屿最喜欢的那种性格。他曾经甚至还想过，如果许景生是一个女孩子，或许他会选择追求许景生也说不定。
    但许景生是男生，所以在那想法产生之后，很快就被他摒除了。
    然而现在顾清屿对于自己的性别取向已经开始怀疑，他知道也许自己真得是肖时邱说的那潜在的同性恋中的一员，再面对许景生对他的爱意，顾清屿也不知道自己原本对许景生的那种单纯的喜欢会不会有所改变。
    这一晚上顾清屿想了很久，脑海中各种画面交织在一起，有关于林森的，有关于姜翎的，有关于楚奕的，然更多的还是关系许景生的。
    一直到后半夜顾清屿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清屿的眼睛下方难得浮现出了一圈淡淡的淤青，他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朝着睡在另外一张床的许景生看去。
    许景生坐在床头玩手机，感觉到顾清屿的视线，许景生偏过头，微微一笑道“清屿，早安。”
    顾清屿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早安。”说完就收回了看向许景生的视线，转而看向天花板发呆。
    果然呀，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景生。
    许景生敏锐的感觉到了顾清屿的情绪变化，他顿了一下，放下手机，翻身走下床，关切的问道“清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清屿闻言，猛地坐起身，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也不是就昨晚做了个噩梦。”
    许景生笑了一下，想将顾清屿垂落在眼前遮住他眼睛的发丝拔开，然他的手还未碰到顾清屿的发尾，就被顾清屿偏过头躲开了。
    许景生的动作僵了一下，顾清屿没看他，一个后仰又倒在了床上“我好像还没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