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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抚琴探案录

    再厉害的高手也怕万箭齐发,四下弓弦声齐响,乱糟糟箭雨飞至的同时,阵尾几人忽地散开,撑起盾牌比人高,显然他们对这套军中章法十分熟悉,提前做足了准备。
    此时阵中一位蒙面客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取下一直背着的机弩,这机弩本是用做攻城的,死沉死沉,一般需得四五个壮汉同时用力才能拉得动,只见他双臂猛一较力,竟然将那机弩拉开了七八成满,如同钢矛一般的长弩离弦呼啸而去。
    “呜!”
    一声巨响,机弩射中十字街口另一侧的钟鼓楼。
    严永昌当初建这钟鼓楼不为报时,是防备着胡人抢粮,用来示警传讯的。
    这一弩下去动静可太大了,三层高的钟鼓楼直接坍塌,黄尘弥漫,稻草飘扬,石头瓦片飞起多高,加上本来周围积存的泥水,登时就迷了不少官兵的眼。
    全城都为之惊动,这已经不是行刺了,如此嚣张,不亚于直接对着庆云城的上万官兵宣战。
    严永昌拔剑在手,听着外边自己的亲兵纷纷呼喝“大人快走”、“拦不住了”之类,顾不得再在假陈曦化身上浪费时间,暗忖:“来者不善啊,难道是朱英泽临死反扑?”
    这令他微感迷茫,梁王朱英泽此时的处境严永昌再清楚不过,费冰垂死,朱英泽自己如丧家之犬,连发妻亲妹都顾不上,哪还有余力劫法场营救陈曦化?
    此念方生,几柄钢刀齐齐斩在监斩棚的木门上,前面的刺客直冲而入,带着锐风直扑严永昌。
    严永昌这些年虽然不怎么亲自冲锋陷阵了,却一直习武不辍,自觉今天来劫法场的充其量和陈曦化身手差不多,他怎么都能抵挡几招。
    等一交上手,他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来人不但力大刀猛,招式也快至无迹可寻,他根本反应不及,仓惶后退的工夫,后面三四个蒙面人一股脑挤进来,手起刀落,副官和两个看守便人头落地,只有亲兵队长还了一招,中途被刀剑齐齐架住,不及变化,被一剑扎了个透心凉。
    眨眼间严永昌这边就剩下了他一个,身前身后都是敌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竟成了敌众我寡的局面。
    “你们是什么人?”严永昌大声而呼。
    那些蒙面人并不与他废话,两刀一剑同时斩在他拿剑的右手上。
    “当啷”一声,严永昌的护身宝剑坠地,剑柄上还遗留着半截手掌。
    严永昌惨呼出声,对面一名黑衣人抬脚踹出,正中他小腹,踢得他当场倒飞出去,被身后一人抓住背心,就势提了起来。
    直到这时,才有人开口骂道:“狗叛徒,忒便宜了。”
    严永昌已被踢得背过气去,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
    由发动袭击,到活捉严永昌,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真如疾风骤雨一般,得手之后这些人也并不多做停留,互相望望,出声道:“快些离开!”“走!”
    等齐洪得到消息,匆匆披挂,召集兵丁赶到法场,只见房倒屋塌一地的狼藉。严永昌的手下死得横七竖八,劫法场的那伙人已经杀去了别的地方。
    再一打听,好嘛,都快就近由西城门杀出城去了。
    齐洪得报说严永昌落入对方手中生死不知,不由吓得一哆嗦,目眦欲裂:“一群废物,还不快去将人拦下!”
    这要叫这伙狂徒就这么扬长而去,不用等肃王问罪,监军简康都能揭了他的皮。
    不提齐洪这里暴跳如雷地调兵遣将,且说“将死之人”陈曦化,糊里糊涂在上囚车之前被调了包,又糊里糊涂被安置在法场外一间小破屋里等着。他套近乎,人家不搭理他,他想出份力,人家也不带他同去。
    直到他们抓了严永昌要撤离了,才匆忙路过将他带上。
    “各位,王爷的家人和不少手下还被关着,尤其是王妃,能不能……”
    那些蒙面客丝毫不为所动,行动飞快,显然目标明确,其中一个带头的闷声道:“听说梁王妃自尽了,不知真假。其他人暂时顾不上,回头再说。”
    陈曦化乍闻噩耗,半天说不出话来,浑浑噩噩被这支高手组成的队伍夹在当中,往西撤退。
    一众蒙面人一边突围,一边商议。
    “西城守门军官是严永昌任命的吧,不知道能不能拿狗叛徒逼他开城门。”
    “做梦呢,姓严的都这德行了,哪还有人管他死活。一耽搁咱们可就冲不出去了。”
    “一群粗人,做事之前也不先想好后路。”
    “没办法了,硬冲吧。”
    “冲!”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统一了意见,语气虽然透着无奈,却并不沮丧,显然对自己人的身手充满了信心。
    西城守军头领得到急令,仓促召集起两千余人守着城门严阵以待。
    那支劫法场的队伍离远冒了下头,一看这刀枪如林的架势便改了方向,避开弓箭的射程,直扑旁边箭楼。
    密密麻麻的官兵涌过来,将箭楼包围。
    陈曦化被人裹挟着几个飞跃上了箭楼,同行的高手冲在前面,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为首之人探头向城下望望,两指撮唇,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不等同伴都聚过去,飞身向着城外跃下,身体疾坠的同时单臂一扬,一根儿臂粗的绳索缠到箭楼的栏杆上。
    军官声嘶力竭吼道:“快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