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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同学

    何西一阵口干舌燥,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手脚发软,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现在就是一个被人刀俎的鱼肉,随便来个半大孩子都能把他给结果了。
    但偏偏,对方自从进来了之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何西什么都看不见,而在这黑暗里,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盯着他,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给他一刀。
    一股窒息感憋在胸口处,何西的脑袋都开始发热,他有点喘不过气儿来了。
    被捆太长时间了,再加上刚才那一段剧烈运动,他这个身体有点受不了了。
    而正在这时候,昏暗里的人也逐渐摸了过来,何西听见了他试探性的脚步声。
    似乎是确定了这有人,对方开始翻找什么东西,有手摩擦在衣料上的动静。
    然后,对方打开了手机,或者是手电筒,总之有一道暖黄色的光柱落了下来,落到了何西的脸上,然后,何西察觉到他的眼前一紧,又一松,那人把他眼睛上的黑布摘下来了。
    何西一睁开,那明亮的光线就直直的刺进他的眼里,他的眼睛被刺的泛起了生理性眼泪,而对方的脸在光柱后面,他压根都没看清是谁。
    但他清楚的察觉到了,对方在照他的眼睛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对方伸出手来,把他嘴里的布给扯出来了。
    “是你啊。”对方开口,声线沙哑低沉:“你被他们绑了吗?”
    对方说话的态度好像是认识何西的样子,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摸了一下何西的脑袋。
    何西的太阳穴上有伤口,是之前被李灿峰的皮鞋给踢出来的,有两道血痕顺着他的太阳穴往下流,看起来挺吓人的。
    对方的手摸上来的时候,粗粝的掌心摩擦着何西的伤口,何西浑身一颤,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沈...耀东?”
    透过昏黄的灯光,何西终于将记忆里青涩的田间少年和眼前蹲在黑暗里的这位划上了等号,相似的眉眼让何西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似得。
    但很快,身上的疼痛又让他回归了现实。
    现在不是一切都尚未发生的十八岁,而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二十四岁,沈耀东也不再是那个脾气暴躁却又异常沉默的少年,而是一个背着杀害五条人命的嫌疑的犯罪嫌疑人。
    嘴里被塞了太长时间的东西,何西说话的时候舌头又干又涩,还有点发麻,但这并不妨碍他问话:“你怎么在这里?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吗?关于他们你到底知道多少?”
    何西的嗓子被堵了太久的布,嗓子太干,一说话嗓子就嘶哑的直咳嗽。
    他咳嗽的时候,蹲在他面前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对方将光柱调整了一下,低着声音说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你走。”
    何西蹙眉,努力的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态,但因为绳子的缘故还是挺不起来腰,最后放弃了,干脆倒在地上仰视沈耀东:“你说。”
    他的眼睛现在逐渐适应了昏暗,他看到了沈耀东的脸。
    疤痕丛生,最危险的一条是在他的眼睛旁边,几乎刺瞎了他的左眼睛,导致他的眼皮耷拉下来,显得尤其凶悍。
    “我放你走,你要当做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沈耀东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回音,在地下室里逐渐回荡,他说:“我知道你是警察,你不想坐视不理,但如果你不答应我,你只能死在这了。”
    何西的小脑袋开始疯狂地转起来了。
    “你把我放走了,不怕我直接叫警察过来抓你们吗。”何西说:“你跟那几个人是不是一伙的?那五个人不是你杀的,但你为什么不出来承认?这件事跟沈肃北有没有关系,沈肃北掺和了多少?”
    何西逼问沈耀东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沈耀东的烦躁。
    他大概被何西问烦了,觉得何西是个麻烦,连盯着何西的眼神都显得无端凶厉了不少。
    何西被看的一惊,不再敢说话了。
    他又忘了,在他眼前的这个不是十八岁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沈耀东,而是二十四岁,在血和恶之间徘徊过的沈耀东。
    见何西安静下来了,沈耀东强压了一下怒火,又一次问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能。”何西一咬牙,说道:“我答应你,今天晚上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现在放我走。”
    沈耀东得了何西这一句话,拎着何西的腰就把人给扛起来了。
    单论身板来说,沈耀东比沈肃北还要更高更壮,力气也更大,直接能把何西抱着走。
    “你把我放下来啊。”何西被绳子捆的难受,被他提起来了更难受了,和他打商量。
    沈耀东压根不理他。
    何西被沈耀东提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是被沈耀东从一个地下室里提出来的,而这地下室之外是一个废弃的教堂,看上去算是郊区。
    何西隐约知道这是哪儿了,他们A市只有一个废弃的老教堂,在双街镇上,距离周丽影家的别墅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还得是急速狂奔的那种。
    “你——”何西一句话没说完,他身上一轻,他被扔进了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还会回来的。”六年后的沈耀东站在后备箱前,单手撑着后备箱,带着伤疤的脸冲何西露出了六年后的第一个微笑:“但等到你带人来的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