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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咬春水

    到了晚上,几个人在屋子里喝茶,苏琅轻和陈绪吃着水果看电视,苏玠坐着坐着,开始觉得胸口不舒服,于是早早回了自己的屋。
    苏琅轻不太放心,去瞧了一眼,发现苏玠躺在床上,白着张脸用力喘着气。
    这一看就是高反了。
    程既简等人过来,赶紧给他喂了药,又递了一支氧气瓶。
    缓过劲来的苏玠觉得简直无地自容,瞧他这身体浑身能量,怎么可能高反?
    他瞧着面色红润的苏琅轻,对比有气无力的自己,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就是对自己太自信了,所以压根没往高反那处去想,以为是一路玩过来累了,休息一阵就好。
    苏琅轻坐在床边,她是了解亲哥的,看他一脸萎靡不振,只好帮他找台阶,“你受伤以后,这几个月一直在医院里躺着。”
    苏玠立时就坡下驴,“是,肯定是在医院里养娇气了,你哥我以前上山下海,不在话下,这才刚来第一晚,还没上珠峰呢。”
    陈绪越瞧苏玠越觉得有意思,“苏大哥,你有没有女朋友?”
    苏玠缓缓看过去,“干什么?”
    陈绪说:“我有好几个姐妹,目前单身,你要不要看看她们的照片?”
    苏玠摆摆手,“算了吧,我现在头昏眼花,怕一个错眼,玷污了你的姐妹们。”
    程既简见他生龙活虎还有力气说笑,于是催大家回屋,又交代他好好休息。
    苏琅轻不敢放心,“要是后半夜又出现问题怎么办?”
    程既简说:“我们就在隔壁屋子,晚一点我再过来看看他。”
    苏琅轻只好跟着他回了自己房间。
    进了屋,程既简就调侃她了,“想不到你这小身条,比你哥还顶得住。”说完又添一把火,“那平时怎么没两下就受不了喊停了?”
    苏琅轻无语一凝,“跟这个怎么能一样?”
    他说:“你是让我锻炼出来了。”
    苏琅轻拿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一边敷衍:“是,你功劳最大了。”
    程既简认真一沉吟,说:“那这锻炼可不能停。”
    苏琅轻心里警铃大作。
    一抬眼看见一挺高大的黑影欺身趋近,将她抱起,往浴室去。
    不知多久,苏琅轻推着他湿漉漉的胸膛,轻声说:“还是不要了。”
    程既简是没打算在这里折腾她的,在这种高海拔的地方,要是做到一半,一口气没提上来,那就真闹笑话了。
    夜过半的时候,程既简去了苏玠房间看看情况。
    他睡得昏昏沉沉,呼吸均匀有力,脸色也好了许多,氧气瓶已经被踢到床尾了。
    回到自己房间,看见苏琅轻从床上坐起来,“怎么样?”
    “挺好的。”程既简上了床,将她拢入怀里,“怎么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高原反应出现症状的时间也不一定,甚至有些人会睡到后半夜才出现问题,要是没有及时醒过来,那会很危险。
    “我没事。”
    就是床上一空,她突然醒了。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启程离开酒店,前往大昭寺。
    五个人分别往三个位置,各有各的去处。
    侧面半壁的日光延伸进檐下,苏琅轻转动经筒,一步步朝前,也一步步向着尽头的程既简靠近。
    他就站在那看过来,一道清峭的影子,隔着距离,隔着过往那段空白的时光,走到尽头是他,她这一生的尽头也是他。
    从大昭寺出来,苏琅轻看着不断有人进去,她说:“佛门清净地,讲的是性空,是放下,可是却有这么多人怀着心愿来求神拜佛,那不是和佛家宗旨背道而驰么?”
    程既简牵着她的手,扶着她下石阶,“求神求的是智慧,拜佛是为了参悟。世人皆有所求,有所求不是坏事,能做到不强求就已经胜人一筹了,否则就是执迷不悟。”
    “世俗的追求叫执着,强求叫执迷不悟,”苏琅轻疑声问:“可佛家弟子念经,参禅,了悟,达境界,这一道道一程程,算不算有所求?”
    “这个叫究竟。”程既简回答说:“佛经里有个词,叫‘性识无定’,因为性识无定,所以众生遇到自己的缘数,就容易起执着心,把自己困死了,佛门则是勘破,是空。”
    执着心……
    苏琅轻点一点他的心口的位置,问:“那你这算什么?”
    程既简笑说:“我这是因缘和合,名正言顺。”
    苏琅轻听他冠冕堂皇,觉得好笑,“这世间的道理全是你说了算。”
    中午,几个人在大昭寺广场会合,然后找了家馆子吃饭。
    苏玠还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去爬珠峰,“难得有时间来一趟,不去岂不可惜?”
    苏琅轻说:“哥,别折腾了。”
    苏玠一脸深沉,“刚才我问过寺里面一位德高望重的喇嘛,他说我的终身大事要往高处寻。”
    沈桥劝道:“苏先生,你昨晚高反都那样了,还爬珠峰?什么大事都没有自己的命要紧,再说了,高处又不是一定指这里,等回到咱们市里,到处是办公大楼,你天天往楼上跑,没准能撞见个都市白领。”
    陈绪赶紧说:“何必这么麻烦,我的姐妹当中就有……”
    苏玠适时打断:“我的终身大事不是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