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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辜负

    “荣少爷家世显贵,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我不过一株路旁野花,他怎会真心待我?童虔随我爹做事多年,为人处世样样没得挑,只要我不放弃,他一定会喜欢我。哪怕,哪怕,能与姐姐一块嫁给他我也乐意。”贾小雨一脸倔强,她为了喜欢的人可以做最大让步。只要童虔愿意,他便会对他的人好。可是爹娘不同意,姐姐也总是欲言又止。
    穆晚想若是哥哥没听到小雨这番话,也就不会发生那件事。有人欢喜有人痛不欲生也有人面无表情,因为不爱,所以只觉得松口气。男女间你情我愿之事,王八配绿豆一下子对眼又能长久者太少,所以痴男怨女才被人说了一代又一代。
    “你敢。”荣珏本想过来与妹妹一唱一和好让她改变下性子,不想才走到门口就听得她说什么想二女侍一夫,当真是不要脸。气得他眼眶猩红目眦欲裂,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声响,像是忍不住要打人。
    阿翠冲小雨摆摆手,她还没见过一向温和有礼的荣珏少爷发这么大火,太吓人了。贾小雨忍不住回头,看见那人赶忙跑到穆晚身后,她也有些怕。以前顶撞他,他只是笑,被气到也只是拉下脸训她一阵,未曾像今天这般简直要吃人。
    穆晚感觉到身后人在瑟瑟发抖,佯装不快:“哥哥来做什么?我还有些事情要吩咐小雨。”
    荣珏未说话,深深看了一眼贾小雨转身离开。那视线太过热烈,有浓浓失望与不甘,她怎能轻言终生大事?
    穆晚还想着实在不行劝表哥放手,看今日架势怕是不能,她若掺和进去怕也得被殃及,轻轻叹口气,将贾小雨拉到身边:“我原想哥哥也是一时兴起,如今只怕是……罢了,你下去吧,伺候他时用点心,免得惹他不快。”她深觉无奈,小雨在童虔那里一头热,哥哥也是一头热,喜欢自己的,自己喜欢的,彼此自愿又彼此逼迫。她不宜参与,图惹烦忧。
    往后几日,穆晚没有见到荣珏,也没有见到贾小雨。只从阿翠嘴里听说他们依旧吵闹不停,有次荣珏还被气得摔了锦窑特制的龙泉兰鱼茶具,听得穆晚好不心疼,她往后要想办法与他讨要回来才行。
    山庄后面是一大片田地,放眼望去满山劳作农人与绿色果木交错,皆是浓郁的生活气息。夏日是果实作物成熟季节,有时她贪玩学农人劳作,摘果子,掰苞米棒子,无奈自己小姐身子经不住辛苦,一会儿便累得坐在地头看忙碌的人们。几日转下来她才发现这块田地只种植少量瓜果供给于穆府,其余都是蔬菜棉花等作物,还有一大块鱼塘与鸡鸭、猪羊喂养,供应给饭庄、布坊等。
    贾总管也会在无事时与她说些事情,如天香楼一年从庄子调运多少蔬菜、鱼肉,布坊所需棉花都来自穆家几个庄子,从不向外采买,自给自足。只是今年雨水不足,作物长势不好,怕比不得往年。几个庄子相比下来,唯有锦绣山庄收成尚可,不过前几年老爷把锦绣山庄那块田地借给唐家后便不入穆家大帐了。穆晚听的不动声色,待回园子时才微微皱眉。
    她前脚才进屋,荣珏后脚跟进来,很是闷闷不乐。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又在小雨那里受了气,他荣府大少爷当得可真窝囊。他坐了许久才开口:“今儿在你这里用饭,我让人准备了上等女儿红,你也陪我喝点。”
    她有些头疼,她从未饮过酒,也不喜酒味,可又推辞不得,只是恨声道:“早知还不如不来,无端给自己找气受。让你仗势欺人你还舍不得,细水长流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好哥哥我是想帮你,可你反过来带着不自在折磨我。”
    荣珏未接话,他此刻什么心思都没有,傻愣愣坐在那里一直等到晚饭时分。一大桌子菜肴都是取自庄子的新鲜蔬菜,连肉也是新宰杀,香味四溢,鲜美无比,自打来了庄子菜式日日不同,堪比穆府厨子手艺。穆晚亲自为他布菜,他鲜少入口,只顾自己举杯痛饮,许久才开始张罗穆晚,直言要与她不醉不归。其实她有听说过,这个哥哥酒量不好,几杯便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两人哪能说什么不醉不归?
    不想她还头脑清明,他却醉眼朦胧起来,一摇一晃嘴里念叨着什么“情苦最绵长,最苦痴情人”,一堆乱七八糟,听得她直翻白眼。两人未有几句交谈,她也不待见听他这些酸腐之气,让人把他扶了回去,眼不见为净。
    她一人坐到月上梢头,起了风才起身。风拂过她白色发带,吹起宽大袖摆,衣袂微动,宛若云间仙子清美出尘。走廊处灯笼都已点亮,一人走过,安静而空洞,思绪胡乱飘荡。想起葫芦湾已经红透的葡萄,那间小茅舍,那片耀眼绿色,还有那个对她倍加照顾之人,俊美,健硕,善良。在他眼中,她是否如一阵风不被记住,闲暇时也不曾记起?她却在孤寂时会想起那片景,那个人。那时记忆一直被她妥善安放,在无人惊扰时才被她拿出来回放。
    夜渐深。
    回了房间她才略有醉意,阿翠把醒酒汤端给她,她摆摆手,径自走到床前躺下。这一夜,她仿若没有离开清水村,与他们嬉笑谈论,心中一片清宁。
    ☆、在西淮(三)
    13.在西淮(三)
    借着酒力,她睡了一夜好觉。清醒后,只觉得脑袋发涨,隐隐有些疼痛,这想必是人们说得宿醉。她挣扎着起身,才披了件罩衫,便听到阿翠一阵叫喊与几声不甚清楚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