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十月末了，西城税粮纵然再多也该用的差不多了吧！他王德容怎么还敢不降价，关中、益州商队根本没运多少粮食进来。”
    南郑，程苞茅庐内，李昂激愤的吼道。
    没办法，自郭嘉率亲卫骑接应西城税粮进入南郑后，张衡不仅将税粮运抵，还鼓励五斗米道捐献一部分多余的粮食，这使得南郑的粮价一降再降。
    程苞本就没指望张衡作乱，对五斗米道的背叛并没放在心上，只要他们四大家族不倒，张氏还想扎根在汉中，太平道染指汉中之心不死，五斗米道还得跪伏在四大家族脚下。
    至于西城税粮按时抵达南郑，的确出乎程苞的意料之外，他真是小觑王德容及他身边的智谋团。
    不过事情还可以挽回，板楯蛮及氐羌在褒中、沔阳一带作乱，弄出不少流民，再加上四大家族准备将之前的流民及山民推出来，每日涌进南郑的流民骤增。
    曹谦头发都快愁白，每日召见四大家主，希望他们出面施粥。
    四大家主哪会愿意，正想在压曹谦几天，让曹谦将明年的税收抵给四大家族，王玢转身弄出以工代赈，他召集朔方商会出粮募集流民修整从阳平关到褒中的官道，还准备加固褒斜道。
    王玢的消息一放出，别说褒中、沔阳两地的小士族，连关中士族也想参与。
    西城士族更是跟疯了一般，每日蛊惑曹谦修缮从西城到南郑的栈道，甚至准备跟朔方商会洽谈，准备重修子午谷栈道。
    这么多耗费钱粮的事件让四大家族一再保有粮价飞涨的期望，可一个多月过去，官道修了一半，加固栈道的工作都做了不少，可依旧不见粮价涨。
    四大家主实在坐不住，又跑到程苞的茅庐求计。
    “郡府的动作越大，消耗的粮食越多，粮价迟早会涨上去。”
    程苞对鼠目寸光的四大家主很不满，真正让他忧心的是板楯蛮，道:“今年板楯蛮三出，损失两千余勇士，收获却寥寥，他们不会就此沉寂。”
    李昂才不管板楯蛮的死活，心中反而对板楯蛮颇有怨言，道:“还好意思说自己骁勇，以多敌少，竟然打不过一帮流民，他们有什么好抱怨的？该抱怨的是咱们，他们哪次出山咱们没出钱。”
    程苞也对板楯蛮有些不满，可如今不是抱怨的时候，而是应该安抚板楯蛮，毕竟人家损失两千多勇士，整个板楯蛮七姓也不过两万户不到，两千勇士死亡可谓损失惨重。
    板楯七姓一直没来找四大家族，恐怕就是在内部商议对策。
    “不论怎样，咱们作为板楯七姓的盟友，应该对他们表示哀悼，某以为当给他们一部分粮草，让他们先度过这个寒冬，同时保证米仓道的畅通。”
    程苞压下心中所有的不满，厉色对四大家主道。
    “吾没意见。”
    程事损兵折将，还诬告王玢，程果想保住程事的命还得靠程苞手下留情，对程苞的极力赞同。
    王周及夏佐也都赞同，李昂才不得不道:“某余粮不多，只能出数百石。”
    “好。”
    程苞也不勉强，道:“这次的损失某会记下，日后都会补偿给三位。”
    程苞已将家主之位视为囊中之物，程果也不作挣扎，毕竟程事败事的能力太强，做事的能力那是大大不足。
    李昂闻言，脸色才好看些。
    “王世叔，留一下。”
    四大家主告辞时，程苞故意留下王周。
    夏佐瞥了王周一眼才离去，而程果身体一震随即萎靡下去，是该养病在家了。
    “计吏有何吩咐？”
    王周姿态摆的很低。
    程苞笑道:“世叔，这是在折煞某呀！某听说世叔跟板楯蛮渊源颇深。”
    王周收起笑容也不反驳，正色道:“是。”
    “好。”
    程苞见王周如此光明磊落，心中反而一松，如果四大家族同心同德，何愁对付不了王玢？
    “世叔，这回就麻烦你去一趟米仓山，告诉板楯七姓:往后的日子还长，些许悲痛，某希望他们能忍受下来。”
    程苞说了些场面话，突然道:“往后的合作可以多给他们两成。”
    “两成？”
    王周吃了一惊，道:“这会不会太多？”
    程苞叹气道:“世事无常，日后的事谁能说的清，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善。”
    王周随后告辞。
    南郑，城外的送客亭。
    马相跟褚飞燕惜惜作别:“飞燕，你觉得王公是何等样人？”
    褚飞燕一愣道:“忧国忧民之人，”
    马相对褚飞燕新名词弄得一愣，随即摇头道:“如果王公真是忠臣，为何替大贤良师练兵？如果他有心叛乱，是说他狂妄自大好，还是说他盲目无知呢？”
    “说不好啊！说不好。”
    马相自言自语，褚飞燕却如没听到。
    太平道内也不是所有人都赞成造反，马相就是其中之一，才被诸人推到益州传教。
    马相虽然不赞成造反，可却是忠实的太平道教众，对王玢替太平道练兵之举持反对意见，他觉得太危险。
    可王玢替太平道练兵后，太平道开始大肆扩张，马相才保留自己的意见，此番入汉中是奉大贤良师令及看看王玢是何等样人？
    定军山、褒水两战虽让马相另眼相看，可并没有太看得起王玢，毕竟他觉得单兵作战能力，流民新兵对自己麾下的骨干那是连边都不沾。
    可石泉外一战让马相明白了，战争不是靠各人素质，而是要靠团体。
    他也需要练兵，可不是招募游侠儿。
    而练兵就需要有战争，板楯蛮被王玢接连三次打击的怀疑人生，指望他们恐怕很难。
    益州有叛乱，除了他们太平道，那就剩十三氐道的氐羌。
    十三氐羌有十万众，一旦反叛，朝廷必会募兵，而王玢不得不替马相练兵。
    马相得精兵，王玢得大功，两全其美。
    兵马精炼，马相才能在起义初期快速占据整个益州，乃至出兵汉中，进关中，下南阳、荆襄。
    马相的这个主意自然不会告诉有些亲近王玢的褚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