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的论文，你做的研究。”指尖带着清凉的药膏一寸寸描摹着指印的形状，“挨打的也是你。”
    半夏纠结，“可我妈——”
    “每个人都只为自己而活。而且，你真的觉得留在上官家对你妈最好？”
    当然不是。
    上官家从上到下，就连佣人都狗眼看人低。
    程妈妈带着她，这些年在上官家的日子，甚至连佣人都不如。
    半夏提议过不止一次离开，不要上官这个姓，不要上官家一分钱，哪怕仅仅只是衣食无忧，也比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受人欺负要好一万倍。
    程妈妈每一次的答案都一样。
    “搬出去的话，你没了父亲，我没了丈夫，哪能算一个家？”
    她每一次看着程妈妈幸福的眼神，都不忍心戳穿现实。
    ——从小到大，上官远这个父亲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半夏越想越委屈，止住的泪水克制不住的大颗大颗落下。
    “我也不想的。可我没办法。”
    “z国那时候就是我实在受不了了，干脆一走了之。没想到回国没多久，妈妈就打电话过来说想我，年纪大了，想让我多陪陪她。”
    这正是半夏离开顾念匆匆忙忙回家的理由。
    “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赶回家却正好看见那群佣人把妈妈刚晒出来的衣服扔进鱼池里，站在岸边，看妈妈一趟趟下水将衣服捞回来——因为我不在，又因为我和念念被上官雯看到了，他们把所有的不满全发泄在妈妈身上。这让我，怎么离开她嘛？！是，我妈确实在怀我这件事上做错了，插手夫人的婚姻，可她对我真情真意，我从小到大这么些年，她给了我所有的爱和关切。我不可能不管她！”
    楚御泽没说话，一双眼睛里的神色越发深沉。
    半夏说的这一切，他全都清楚。
    正是清楚，所以才更要劝她狠心离开。
    他拖着半夏，按着身子坐在办公桌电脑前，在学术网上输入“上官琨”的名字。
    有些事情虽然仅仅只是猜测，不过经过今天这一桩，猜测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楚御泽冷着脸，从屏幕上最早的一篇学术论文开始，声音里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把你哥这些年来的科研成果一个字不差的看进去。你要是仍然决定就这么算了，我再也不拦你。”
    半夏心里打起了颤，像是隆冬，突然刮起狂风暴雪。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楚御泽看半夏飘忽的眼神冷笑，开口直接读出声，“学者认为，中药草虽然注重配药，却更注重药材本身的质量。就如一道美味，用街边的食材永远做不出能端上星级餐厅的菜品……”
    半夏猛地睁大了眼。
    时间是，五年前。
    她刚放学正饿着，上官琨来问她问题，半夏便随口距离，“马路边一块钱一根的糖葫芦哪有店里五块钱一根的好吃，山楂果和糖浆原料都完全不一样好不好。药材当然也是一样啦，搭配再重要，也得好的药材衬托呀！”
    楚御泽已经开始读第三篇了。
    从五六年前，到研究生、博士毕业论文，再到进入医药所后所有的科研报告……到后来，半夏满脸麻木，沮丧颓废的像是世界毁灭。
    楚御泽看清楚半夏脸上的颓废，唇角微勾，“看来我猜对了。上官琨所有的学术成果，都是借用、盗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