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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黑渊

    迟等说:“你不会想知道别的向导进入我脑子里时,他们的结果是什么的,女士。”
    叶瓶水骤然有一种被蛇盯上的错觉,她匆匆地收回了目光,随后含糊地找了借口从里屋内走了出去。
    围观全程的梁文表示:“你不应该这样恐吓一个刚刚逃出生天,此刻正精神紧绷的向导。”
    迟等嗤笑了声:“恐吓?”他不理解,他只是在陈述事实,除了白年,没有人能够控制他,能够托住他,能够唤醒他,能够拯救他,他无比清楚这个事实。
    迟等嗳了一声,他转头看白年,委屈地埋怨道:“白老师,我好无辜。”
    迟等心想,如果白年现在醒着会怎么回话?是用不耐烦地语气让他滚开?还是用讥讽的语调命令他:好好说话,迟等。
    迟等喔了一声,明明一直在一起,而且白年也没昏睡过去几个小时,但是……迟等伸手挠了下自己的眉尾。
    他好想他。
    第79章
    视线范围内的灯光和煦到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白年,把我的种子拿过来。”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这四面八方涌来的和煦光线中传来。
    白年晃了下神,他嘴里应了声:“是爸爸带回来的那些新型杜鹃种子吗?”梦幻的光线缓慢地退了下去,温和的清晨阳光撒在白年家的花园中,微风带来青草跟泥土的芳香,一个女人身着淡蓝色的围裙,手中握着一个淡粉色的水壶,在新翻新的花圃前对着白年笑。
    “没错,就是爸爸带回来的那些种子。”
    女人带着温和的笑意回道,“把它们拿过来,再跟妈妈一起把种子种下去,不要多长时间,我们就能看见我们院子里开满鲜花了。”
    白年点了下头,他转身准备进屋,在玻璃前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穿着像个小绅士,脖子上还绑了个领结。
    白年侧过头,盯着玻璃内自己的倒影看了片刻。
    身后传来一个带笑的女声:“怎么了宝贝,被自己的模样帅到了吗?今天晚上爸爸回来,我们要家庭聚餐,待会儿可不能把这件衣服弄脏。”
    白年说:“好的,妈妈。”
    他从玻璃前移开,走到屋内,踩着凳子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袋写了杜鹃花字样的种子。
    他捧着那袋种子,跳下了凳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亮光刺得白年抬手遮了下眼睛,站在花圃前的女人温柔地看着他,她夸赞了一声:“我的宝贝真棒。”
    白年穿着小皮鞋走到了女人身旁,他仰头把种子递给了女人。
    女人躬下身结果了白年手中的种子,而后轻轻地在白年的头顶亲了一下,她蹲下身,看着白年说道:“待会儿跟妈妈一起把种子种下去好吗?以后我们家花园一年四季都是漂漂亮亮的,开心吗?”白年在阳光下更显得如琉璃般浅淡透彻的双眸,盯着女人看了片刻,而后他嘴角撇了一下。
    这个表情让小孩做起来,显出一种会让人忍俊不禁的可爱来。
    面前的女人果然摸着白年的头发笑了起来:“怎么了,宝贝?”白年说:“通常情况下,一个人不会穿成这副样子还要去种花。”
    白年伸手扯了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领结。
    女人面露疑惑地看着白年:“我们晚上要去家庭聚餐,不记得了吗宝宝?”白年眨了下眼:“不过我小时候你确实挺爱给我玩变装游戏的。”
    女人微微拧起了眉头,脸上挂上了担忧的神色,她伸手在白年额头上摸了摸,似乎是在判断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病了。
    白年伸手扯了下女人身上淡蓝色的围裙,他说道:“我母亲一般不会穿这种淡色的衣服,尤其是翻新家里院子的时候。”
    白年又感觉到了一道温和刺目的光线,他伸出自己的小手遮了下眼睛,嘴上继续道:“当然,粉红色的水壶,你以为是在玩什么扮演迪士尼公主的小游戏吗?”等亮光退去之后,白年看见女人身上的围裙变成了深灰色,手中的水壶也变了颜色。
    白年眨眼笑了下,女人表情仍旧温和又担忧地看着他。
    这确实是一个母亲看自己儿子的神情,也确实是白年妈妈在他过去生病时曾担忧过的模样。
    白年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他伸手抱住了女人的脑袋,十分坦承地说了句:“我确实挺想你的。”
    女人伸出双手怀抱住白年小小的身体:“妈妈也想你。”
    她安抚白年。
    白年哦了一声,他声线很平,并不像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他像是在跟自己大脑内,专门给人制造美好梦境的那个神经说话。
    “说实话,这确实是一段非常美好,也值得我怀念时光。”
    白年啧了声,“可是那又怎么样,我需要活在这种虚假的过去时光中?”温和的光线及温柔的气氛缓慢地退了下去,身前的女人也消失在了白年的视线范围中。
    周围的场景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六七岁的身形拉长,又变成了他现在的模样。
    他坐在自己卧室内的单人沙发上。
    “白老师。”
    门口突然有人轻轻敲了下门,喊他的名字。
    白年有些头疼地揉了下自己的额角,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槽了声:“拜托,我还要玩多少次这样无聊的游戏?”门口敲门声又响了两声,声音中带着迟疑:“白老师?”白年冷嗤了一声:“那个蠢货现在不知道正在哪里哭呢,我难道会因为他出现在了我的奇怪的梦里,而不舍得醒过来?”随着白年的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一股沉重的力量从自己心脏处砸了下去,他本来轻飘飘的肉体,像是灌入了重金属,让他的四肢大脑都沉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