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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追个锤子

    半晌后,沙哑到带着点嘶哑的嗓音响起:“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
    话里半点没有提吴楚刚才推开门的举动。
    没等吴楚说话,沈秋泽就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走到了大床前,坐在大床前的椅子上,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动不动。
    他盯着吴楚慢慢,忽然道:“看到门外的走廊了吗?”
    吴楚眼神顿了顿,在推开门的那瞬间,他对外头也大致有了个底。
    沈秋泽垂眸,嗓音很轻道:“你要是刚在走出去,在第一个拐角会看到一个很小的杂货间。”
    “里面会放很多打扫的工具,不管是打扫大厅的,还是打扫厕所的工具,都会放在里面。”
    “我以前就睡在那个地方。”
    吴楚微微抬眼,拧了拧眉盯着面前的沈秋泽。
    昏暗的灯光下,沈秋泽看上去很安静,黑发搭在眉眼上,反而衬得眉眼更为姝丽,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曾经与清洁工具睡在一起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吴楚的眼神,他低哑道:“以前冬天冻得浑身都发疼时,会在凌晨偷偷跑出来,睡在外面的地毯上。”
    “你要是沿着楼梯走了下去,推开大厅的门,会看到一座喷泉和一条小路。”
    他嗓音很平静,也很轻道:“十四岁那年,我在那条小路上被拖行了三十多米。”
    “他们用绳子绑着我的手,将绳子夹在后备箱上像遛狗一样开了整整三十多米。”
    那时年幼的沈秋泽,从来没有想过要爬到沈家掌权人这个位置,只会在寒冬的凌晨蜷缩在地毯上,一边被冻得浑身发抖一边想着要是以后冬日能够多一条被子就好了。
    后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族逼着他往前走,逼着他步步算计,逼着他变成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吴楚,但是事态发生到最后,近乎是他亲手将吴楚摧毁。
    沈秋泽抬眼望着吴楚慢慢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轻声道:“因为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我说这些,就只想让你知道,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我可能会放弃你。”
    吴楚喉咙动了动,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平静道:“但是我不是。”
    在长久的寂静后,吴楚带着点复杂道:“你现在才知道你不是?”
    沈秋泽愣了愣,好一会才道:“不是,我告诉……”
    吴楚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懂了。”
    “不是正常人,不可能会放我走,是这个意思吗?”
    沈秋泽听着吴楚的话,愣了好一会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刚点完头,就听到吴楚道:“以后别啰啰嗦嗦说一大堆。”
    “这种事听着就让我难受。”
    沈秋泽一怔,他胸腔中下心脏猛然就跳动了起来,像是血管中的血都跟着突突掉了起来。
    吴楚在心疼他这个讯号猛然砸得他背脊都发起麻来。
    明明那些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在说出来的时候也很平静,可当吴楚说了难受后,沈秋泽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拧紧,酸涩得呼吸都发起堵来。
    他喃喃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吴楚叹了一口气,抬眼沈秋泽道:“过不去,我觉得我他妈得难受一晚上。”
    沈秋泽眼眶徒然就红了起来,他笨拙道:“当时也没那么疼的……”
    “当时你怎么没被他们拖死?”
    沈秋泽浑身僵硬,听着吴楚平静道:“一想到当初你没被他们拖死,我就难受。”
    沈秋泽胸膛起伏了几下,半晌后,他起身,掐着吴楚的下颚嘶哑道:“对,没死。”
    “不仅没死,只要我活着,从今往后你每一个除夕夜,都会是我陪你过。”
    吴楚第一个有人陪的除夕夜是他沈秋泽陪着过的,从前是,以后也必须是。
    那姓殷的又是个什么玩意?
    凭什么能够正大光明地将吴楚抢了去?
    两年了,是他陪着吴楚一起过的除夕,是他教会吴楚怎么去对一个人好,凭什么那个姓殷的一出现,就能够舒舒服服地将吴楚抢占了去?
    想到这里,一股更为猛烈的委屈涌上了心头,沈秋泽死死盯着吴楚,他胸膛起伏了好几下,满是妒愤一字一句道:“他殷缙就是一个第三者。”
    吴楚将掐在他下颚的手指一根根摆了下去,寒声道:“分手不是你提的?”
    沈秋泽咬牙道:“当初是褚萼故意将张怀远……”
    吴楚直接打断了他,眉眼满是戾气“我不管你为谁跟我分手,但是我他妈告诉你,是我追的他,是我跟他表的白。”
    说完,他还盯着沈秋泽:“你现在这样才是男小三,懂吗?”
    “我俩都见家长了,你他妈还横插一脚进来,你不是男小三谁是?”
    沈秋泽浑身都在发抖道:“是我们先遇见,先在一起的……”
    明明就是他先遇到吴楚的,而且在褚萼出现揭露他身份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人,就连张怀远从来没有碰过。
    吴楚不耐烦起来,他瞥了一眼指尖都在发着颤的沈秋泽,带着点嫌弃道:“要先遇见也不是你,是褚萼。”
    打哪都排不上号,还玩褚萼剩下的那一套。
    要说吴楚第一次被绑,可能会心慌意乱心神不稳,就像当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搁褚萼房间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