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两隔,萌退位心

作品:《重生之一品皇家媳

    重生之一品皇家媳 作者:悠然世

    重生之一品皇家媳 作者:悠然世

    宫墙两隔,萌退位心

    元宵过后,春雨连绵,一下就下了足五六天。

    不幸中大幸,尖刀偏了几寸,只是刺入右臂与腋下之间的部位。

    御医当日开了金疮药,将养了几天,沈子菱便能下床了。

    卧床期间,才得知,行刺君主的人是原先拥护太子的旧人。

    尽管太子主动捐弃帝位,三爷当政清明,部分旧党仍是意难平,早雌伏了多时,伺机而动。

    终于,趁皇帝为皇后招募花匠,混进百卉园,选择在蜀王寿宴上动手。

    一场行刺过后,当日赴宴的人全都隔离出宫,不管身份高低,统统进刑部进行盘查,然后再放行出来。

    宫廷中发生行刺后,皇城暂时大锁,除了日日上朝的朝臣,其余一干人等,严格规定进出。

    雨淋淋的一日,旭日早就升起来,却被阴霾的天气遮住。

    沈子菱午睡醒来,倚在床背上,听着雨点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下的声音,快无聊死了。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珍珠的身影出现在绣床旁:“嗣王妃醒了。”

    “我的珍珠姐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配殿啊?今天雨小一些,我想去福清宫外逛逛。”沈子菱一看到人影,跳下床,没受伤的一只手扯住她,撒娇。

    珍珠是皇后特意拨过来伺候她伤势的。

    谁照料她云菀沁都不放心,干脆把近身的人调了过来。

    珍珠见她莽莽撞撞的,吓了一跳,将她扶回绣床上,望一眼她肚子:“嗣王妃又忘形了?蹦得这么高,也不小心点。”

    她知道珍珠说什么,讪讪:“哪有那么金贵啊。蹦蹦要是就没了,留它也没用!”

    她的孩子,岂会这么孬!

    珍珠见她说话口无遮拦,气笑:“呸呸呸,乱说什么!……嘴巴说得没事人,被刺那一天,被送回福清宫时,是谁在那儿不停嚷着‘有没伤着肚子’、‘先看肚子再看我’……?”

    她脸有点热热的,转移话题:“好啦,好啦,你这个小蹄子,又给我打岔打过去了,再过两天比晴雪还精了!我刚刚说想出去转悠,你还没回我呢。”

    珍珠见她一副在屋里憋久了猫抓心的样子,也是无奈:“娘娘说了,不准嗣王妃出去。嗣王妃手臂还包扎着,外面又下雨,淋到了怎么办?到时候溃脓可不得了。”

    “我多穿几层衣裳,打着伞,哪那么容易被淋着,你以为我是去跳河啊。我伤的只是手,再不让我出去,我连两条脚都要废了!”沈子菱脑袋瓜子都快钻到珍珠手臂里了,蹭着像个猫。

    珍珠无可奈何,也知道娘娘的这个小姐妹是只关不住的鸟,武门出身,又被爷兄宠上天,从小野惯了,这么多天困在配殿里,的确是郁闷,再说人家现在不仅是娘娘的闺中手帕交,更是救驾的功臣,哪好拒绝。

    考虑再三,看看外面,雨微弱不少,只能道:“好,那我叫个嬷嬷,陪嗣王妃去福清宫外走动一下。”

    *

    细雨绵绵,红墙碧瓦,宫苑深深。

    景色虽然不如外面的大好天地,但对于在屋子里关了许多天的人来说,还是很难得的。

    沿着宫苑逛了会儿,不知不觉快到午门。

    举伞的嬷嬷轻声道:“嗣王妃,打转吧。”

    沈子菱也有些疲了,以前别说走几步路,就算再辛苦,也不会感觉累,精力充沛得很。

    可能是身子跟昔日不一样,最近越来越感觉到疲乏。看一眼小腹,她最终还是点点头:“嗯,回去吧。”

    正这时,午门外面传来些许轻微的骚动。

    她和嬷嬷一同望过去,只见当班的士兵正面朝外面的人说着什么,隐约有字句飘过来:“……自从前些日子宫中发生行刺事,城门紧闭,不经口谕圣旨,不得入内,如今是戒严时期,若是强闯,无论是谁,当以与刺客同罪诛之。劳烦官爷费心跟沂嗣王再说一声吧,也不用每日冒雨来守着了……”

    三个字,让沈子菱脚步一驻。

    嬷嬷也听到了,一讶:“嗣王妃,是……”

    她沉默须臾:“你去看看。”

    嬷嬷马上疾步过去。

    她站在一处游廊下,盯着午门,等着嬷嬷的回报,无来由掌心竟发了汗。

    他每天会来宫门外守着,想要进宫?

    那天挡刀被刺后,她疼得太厉害,半晕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后来被人抬出萃禧殿,回了福清宫,才醒过来。

    一会儿功夫,嬷嬷回来,低声禀报:“午门外头的果然是沂嗣王。听士兵说,那天行刺事之后,沂嗣王就跟其他的几个亲王臣宦被侍卫领出宫去了,一直辗转衙门,被盘查这事,直到三天前,才出了衙门,也没回京城的嗣王府,直接便……便来了宫门前,想要进宫。后来得知宫中戒严,不得进出,回去了,可第二天天还没亮,又来了……这三天,日日守在宫门外,就想瞅着进宫一趟,这几天刚好雨大风大,不知道是不是昨儿吹了风,听说今天还发着温热。”

    发热?

    那只比老虎还要精力旺盛的兽类动物居然还会发热?

    她沉默无语,掌心的汗干了又湿,半天才开口:“现在呢,走了吗?”

    “还没呢,就是跟守兵杠上了,我刚问守兵时往外瞟了一眼,还站在外边,就披着个斗笠,这雨刚刚才小一点儿,还是淋

    刚才小一点儿,还是淋得透湿。”

    果然是有勇无谋的粗人一个。

    也不知道打把伞。风雨一大,穿斗笠能有什么用。

    沈子菱将伞一收,递给嬷嬷,朝红墙那边看了一眼。

    嬷嬷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却听她声音传来:“别打我的名义。”

    嬷嬷一愣,只得答应下来。

    **福清宫,红烛摇曳,几日连绵不断的雨消停后,夜幕难得晴朗了一下。

    窗边软塌,帝后二人临窗而坐,手执棋子,正在难得悠闲对弈。

    前段日子的大殿行刺后,三爷好几日忙于朝上和御书房。

    今日事情好容易稍告一段落。

    一场棋局,夏侯世廷不徐不疾,眉眸淡然,落子畅快,一气呵成。

    云菀沁手执白棋,却有些心神不宁,不时抬眸,悄悄看一眼对面人。

    这段日子,她虽然在福清宫待产,却也听闻,朝上野下此刻掀着一场腥风血雨。

    对于太子旧臣旧党,三爷原先存有仁德意,初登位为博好名,并未赶尽杀绝。今朝行刺一事,却勾起天子之怒,掘地三尺,寸草不留。

    这几日,心惊肉跳的消息陆续传入她耳里。

    除却策划行刺案的太子旧党个个受了极刑,抄家灭族,其他并未参与的太子一干拥趸,也受到波及。

    前日,吏部方尚书携一干朋党门生贬官江左。

    昨日,骠骑将军李氏一族举家流放。

    今朝,太子老师杨太傅杨敬也被赐予归田。

    全是原先拥戴太子的旧臣。

    “沁儿,有事?”夏侯世廷挑眉。

    “没事……我,我只是在想子菱的事。”她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说那件事,只能提起子菱,先搪塞。

    “嗣王妃?伤势不是早好转了吗。”

    “嗯。今天还跑出配殿了,听嬷嬷说,跟沂嗣王差点碰上了。”

    “噢?”

    “沂嗣王这些日子不是日日在午门外等着求进宫吗,这几天雨大风大,据说还吹得感染了风寒。子菱那丫头,还叫嬷嬷递了把伞出去。”

    夏侯世廷翘唇:“看来两人并不是仇深似海,还是有些转圜余地啊。”

    她俏丽星眸一眨:“嗯,可惜啊,如今深宫戒严,沂嗣王进不来,也看望不了子菱。不然,这时候,正好能攒攒感情。”

    夏侯世廷知道她什么意思:“宫廷戒严,规矩不能改,沂嗣王是进不来,可嗣王妃可以出去。明天,我让齐怀恩寻个由头,送她出宫,去京城的嗣王府。”

    她心中舒缓了不少,下了两局,却又沉了起来,好几次举棋不定。

    “刚才是为了嗣王妃操心,现在呢?”夏侯世廷就看她强撑到哪一刻。

    “……没有呀。”

    “你要是再心不在焉,你的棋阵就乱了。”夏侯世廷眸中流光异动,薄唇挑起浅浅笑意。“棋阵乱,总好过国朝堂乱。”她见他早看出自己的心思,终是出声。

    他自然明白她的担心,修长指尖一顿,黑棋停定半空,久不言语。

    “杨太傅等人并没参与行刺事,与行刺案没有关系,这两年,他们已基本归顺三爷。如今三爷对他们的做法,会不会过于严厉……。”

    他指尖一落,棋子落盘,打乱了周遭几颗黑棋:“怎么会没有关系。你看,一颗棋就能牵全发。”

    云菀沁懂了他的意思,即便太子其他旧臣无罪,可这次若不用重刑治之,今后其他旧臣的不死之心也会被这次的行刺撩拨起来。

    她微微一叹:“我只是怕你被天下人说。”

    “是啊,被天下人说。”他喟叹,又眸生潋滟光泽,凝视她,“世人哪个不怕被人说?你说,等这事了了,我们就像凤九郎一样,去周游列国,做个闲人,好不好。”

    她噗呲笑出来:“你还真的什么都敢想…”

    话音未落,却笑意凝固,他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他目光仍停留在她脸上:“不臣不孝的恶人恶举,我都做了,身世不明、番邦血统还觊觎储位,诛杀太子旧臣……剩下的好事,就让勋儿去做。”

    她瞳仁凝住,粉拳微攥。

    原来,他这次大肆清理朝上旧孽,并非只是为了杀鸡儆猴,震慑群臣,更是为了给勋儿扫清前路,将皇位让给勋儿。

    前世,他的宏嘉一朝,因他的英年早逝维系不长。

    今生,他当政还不到几载,竟也萌生了退位的意思。

    “你,是什么时候做出这个决定的?”良久,她才出声。

    他收敛了一下目光,睫一动:“萃禧殿上,你差点被刺的那刻。”

    他无法想象,那尖刀若真的刺进了她的身体,他会如何。

    他和她今后的日子,不该烂死在这个黄金雕砌却危机重重的的坟茔。

    她喉仿似被什么凝噎住:“你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真的愿意?”

    他弯唇,一派闲散:“我跟你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当初想要攀上这个位置,只为了心中的一个不服不甘。

    不服为什么龙生九子,命悬天地。

    不甘为什么同是父皇儿子,有人受尽隆宠,他偏与母妃受尽责难。

    “你呢,愿意不愿意?”他轻声开口。

    她手轻轻附在肚腹上,慧黠瞳仁闪烁,凝视雕花窗外遥远而更加广阔的天地:

    “三爷猜。”*

    翌日,沈子菱被一张软轿,送出宫,到了京城的嗣王府。

    齐怀恩奉旨陪同。

    宫墙两隔,萌退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