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管家敲门。
    两个人同时看向门口。
    “请进。”
    公爵父亲暂时停了停前面的话题,说道。
    “杜瓦尔先生过来了。”
    老管家依然是一头大理得很好的白发,不知道是不是阿黛尔的错觉,总觉得似乎比之过去要更稀疏了一些,但精神面貌还是很好。
    他站的笔挺,依然是微笑着十分温和的模样,在看向阿黛尔的时候带着一贯的平静柔和,隐约还有几分关切。
    作为一位相对比较内敛的管家,他很少直白地外露某些情绪,作为一名多年的老管家,他当然不会不专业地在这种并不要紧的时候犯错,他只是纯粹对他的小主人阿黛尔表示问候和关切,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心惊动魄。
    “我没事。”阿黛尔笑着和他说话。
    “达维来了啊。”公爵父亲想了想,让管家在会客厅先接待一下,他看了看阿黛尔和自己的着装,都觉得尚可,也就不再多讲究,需要换衣服了。
    “是担心你来了。”他解释。
    阿黛尔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公爵父亲怎么就和她的未婚夫这么熟悉亲近了。
    此前公爵父亲还总端着点身份,又觉得婚礼的时间过于紧凑,他一面想看到女儿出嫁幸福地生活,一面又希望多留久一点自己的宝贝女儿,矛盾之下,也不见他对杜瓦尔先生多么亲热,眼下居然都已经喊上了名字。
    “你们做了什么?”
    虽然不用换衣服,但该有的打理还是应该有的。
    玛丽进屋来,顺带还拿着香氛、梳子等东西,在一边帮她整理着稍微有一点乱的头发顺带定型。
    听到阿黛尔的问话,公爵父亲叹了口气。
    “达维找了一些朋友,他们党派的那些,然后抓了巴利家的错处,大概是剪了他们的党羽……”他的神色很有些无奈,但这其中又有些自豪。
    政治上的东西,他其实不太懂,也不太会玩。
    但是杜瓦尔先生不一样,能够做到巴黎的总税务长,他自然有自己的本事,何况第一个下刀的就是巴利家在C市的某个“爪牙”。
    政治家族之间的合作,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讲究,比如说某些人和某些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依靠家族经济上的合作。
    某些和某些人则是姻亲关系,这个姻亲还有几代之内,和作为联系的女性的远近亲疏,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家族本身的政治立场。
    比如保皇党的,想要突然改成共和一派的,那必然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情。
    当然墙头草也有,谁执政站在谁那一边的,也有,但上头一些,肯定都是各自站队某些党派,拥护不同的领导者,而在一个党派内部,也同样存在各种思想和立场上的分歧,归根究底,就是怎么样的一个制度能够带来更大化的利益。
    就好比,英国正被那些犹太人罗斯柴尔德家的一点点控制着,一步步实践着由牛顿爵士提出来的金本位有关的想法。
    究其根本,不过是这个方式最利于他们赚钱,毕竟国家的金库都给他们挖在了手中,政府掌权但没钱没有用啊。
    法国眼下情况要更复杂一些。
    比起由维多利亚女王统治的目前看起来还算稳定的君主立宪制度,法国的变动实在是太多了。
    社会矛盾、阶级矛盾算是比较尖锐,他们的奥尔良国王也不过是在其中艰难寻求一个平衡,当然目前来看他是现有的获益者。
    “你们把巴利家搞了……”
    “是吧……”
    公爵父亲不想说太多政治上的事情,之前也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和她说这个,所以才没有解释,但眼下似乎是不得不说,且已经波及到了她。
    见阿黛尔神色微妙,公爵父亲连忙补上一句。
    “其实具体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了,我也不清楚,但我总觉得达维可能还有些其他的想法,在西北部好像发现了新矿,国王可能会卖出来或是包出去,巴利家还有其他几个伯爵家里都有相关的工厂,也可以开采,国王当然倾向于给自己或者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是那么大一块蛋糕,大家肯定不会任由巴利一家吃下去,达维在其中应该也有几分影响力,他们共和派的领导者所在的家族可能也心动,好像是几个犹太家族在支持他们……”他摆摆手。
    “这其中挺复杂的,你也不用管,但是处理掉巴利家,砍掉他们的手脚,这是肯定了。”
    “成功了?”阿黛尔笑了。
    “所以他们才狗急跳墙来想办法威胁我了?”
    “那今天他们本来是想抓我了?”
    阿黛尔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卖力搞抗议,甚至还有人监视,还拦马车了——虽然没有成功。
    “谁知道,但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会影响到你。”
    “其实也还好。”知道巴利家完蛋了,阿黛尔的心情瞬间变得特别好。
    她本来还以为要等到国王倒台,可能作为支持国王的坚定保皇保守派的巴利家,连同他们家可能已经出了两位的情妇才会一起倒霉,但如果先倒下了,那就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您没事吧!”杜瓦尔先生的神色格外焦急。
    阿黛尔从来没有在这位聪明的一贯十分冷静总是保持着得体的社交性的笑容的先生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