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料想,在巴黎扎根多年的巴利家族和巴利小姐,应该是有自己一套专门传这种舆论言辞的系统和人脉在,才能够如此迅捷。
    客观来讲,阿黛尔知道消息的速度也算很快了,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如此下作,且如同之前传绯闻一般,完全不计较后果,直接张口就来,准了就是赢了,没准就是如同之前那般被人万般嘲讽,名声稀烂无比。
    不过这一次,如果给确认了确实是这位给人搞事情的小姐,那么阿黛尔是绝对不会客气了,不当面撕破脸皮她铁定是不会甘心的。
    只是眼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被人炒得到处,沙龙的成员都给她写信来试探询问了,当然她们是都知道流程上不管是沙龙还是杂志都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么……
    杜瓦尔先生一定也知道了。
    阿黛尔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
    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很快处理好的,却不想这个她以为的小风浪是一个大浪头,差点就把她打蒙了。
    她只是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杜瓦尔先生一直在忙政治上的事情。
    阿黛尔之前和他写信的时候,也听他略略提起几句,说是在联络一些亲友朋友,做一件大事情,希望能够在十月之前全都谈好处理好,也因此她是很不愿意拿自己的事情去再烦扰他给他加负担的。
    政治上的事情,大概比这些商场上的内容还要复杂一些。
    更何况眼下的局势如此复杂,党派、立场、理念……各种争斗和合作交织在一起,就变得充满危险。
    尤其是这不仅仅是换届,是几乎等同于“改朝换代”的时局变化。
    统治者直接被绞杀不再少说,就算是侥幸躲过了,也逃不过被流放赶走的命运。
    幸运一点的,或许还能够逃去其他的封地,虽然失去了政治影响力,但好歹还有一条命,未来的生活也不至于太差到无法生存。
    但若是如同之前那些大革命时期的政治党派首要,那都是全部亡命的残酷结局。
    在这样生死攸关的复杂局势之中,阿黛尔理所当然不愿意多去拿其他的事情烦扰杜瓦尔先生。
    她对她的先生很有自信,也知道大体上他站的政治立场是完全符合历史走向的,他确实走在一条“正确发展”的道路上面,并且也具备在云波诡谲的场面中挣得发展机会的能力。
    但她无法在政治上为他提供更多的帮助,裘拉蒂家没有政治上的影响力,也没有此类的人脉。
    她作为未婚妻,大概最多能够做到的就是不再多给他增添麻烦,其他的,她也担心自己的不成熟想法一旦出口是否会影响他走在自己判断下的正确道路上面。
    说到底,她还是对于现下的发展不够清楚。
    就算是大的脉络在,但总还有些细节的地方,到处都是可能会让人瞬间跌落云端的坑,政治的复杂性不是说说而已。
    阿黛尔本以为眼下她已经做完的事情并不会成为什么太大的麻烦。
    但听到楼下闹哄哄的声音,她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这样下作的手段……”
    阿黛尔听到楼下操持着粗鄙的北方口音的男人们说着恶劣下流的言语,同时一个劲地在那里抹黑和抗议着他们。
    就像是知道了她进入了杂志社,才特地召集了十来人手,聚集在楼下,主持着可笑的但却在人数和素质上都占据卑劣优势的抗议。
    不知道收了谁家钱的流氓们对于杂志社的情况并不了解,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的什么征文结果舞弊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混乱但嗓门格外大的声音在下面吼着什么。
    雇主给安排让他说的,他们七七八八记得一些已经不易,到最后便干脆直接自我发挥,开始说一些荤话——
    是难得的可以侮辱高高在上的美丽的贵族小姐的机会。
    阿黛尔站在窗户边上,望着楼下的情景尽是冷漠又恼怒的神态,确定了楼下只有他们那大概是十来个人在举牌抗议而周围的邻居都是门窗紧闭之后,她刷一下子把窗帘拉上,面色铁青,心中思量着。
    屋子里其他人看起来也有几分焦灼,大家的模样里都是不安,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
    珍妮和曼德拉小姐一左一右护着阿黛尔,威汉先生和克鲁先生则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量着处理的办法。
    “该死的,究竟是谁找来的小混混……”
    威汉先生含糊不清地很快地骂了好几句脏话。
    第146章
    大概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阿黛尔等人终于等来了大概是此段维护治安的警卫人员。
    克鲁先生和威汉先生早在听闻有人闹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并且想办法联系了人,不知道周围邻居这些是不是一样是找了警卫,亦或者是他们听到了什么动静。
    毕竟这里属于还算繁华且治安不错的地区,没有道理这种级别的闹事群聚没有人来维护。
    但这段时间对阿黛尔和杂志社声名造成的影响已经无可挽回,且他们到来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采取最恰当的措施逮捕或是驱逐这些没有任何理由群聚在一起闹事搞事的混混。
    阿黛尔一时有些哑然。
    她习惯了现代的方式,就算是在现代,想要群聚抗议,也是要走官方的手续流程,是要时间和组织规模的消耗去申请,得到审批之后才能够进行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