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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傻瓜镇的居民

    她想不到很好的道歉措辞, 以至于后知后觉地困惑起来——
    程风他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生气到路过她连眼神也不肯给,就好像他们永远都不会和好了。
    她有些委屈地做了下换位思考:
    程风在他生日当天和她一起出门,路上分明有机会告诉她那天是他的生日, 可是他没说,甚至在她追问了两遍后都没肯说,等他们结伴回家后,她看见敬桐提着礼物在等程风,然后听到他祝程风生日快乐,那么她会怎么反应?
    她好像也会很失望,但理智点完全可以体谅这点。
    或许还会和自己生气,身为他的朋友,她竟然都没想过关心他的生日,当然这可能是因为她不擅长交朋友。
    再然后,她还会给他做个小蛋糕……好吧,小蛋糕不一定会有,但她至少不会像他这样突然就不理睬人。
    毕竟这天还是他的生日。
    安静越想越觉得委屈,就在这时,全程都只是静静跟着她的周绪出声,问她:“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嗯。”
    安静还没从沉思中回神就极其肯定地应了声,可是当她定睛看向夏日街街口时这信心立刻瓦解破碎,因为程风的自行车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停在树下。
    难道他不是来灵感屋吗?
    安静突然陷入迷茫,周绪则提议说:“往前走吧,说不准就碰到他回来呢?”
    在他看来,程风极有可能会在骑到林荫道尽头后又原路折回,毫无疑问这是他的作风。
    安静却不这么觉得,她有点悲观地想,程风可能是故意不让她找到的,不过她在潜意识里还是乐意抱一线希望,听从周绪的建议继续往前。
    这回她往中轴线上走了走。
    如果程风再骑车回来,她就拦在路中间不让他过去,就算想不到好的措辞也要和他道歉。
    “你这样,公车会很为难。”
    安静经周绪提醒声,这才听见身后渐渐逼近的行驶声,忙又退回路边。
    “……”
    周绪通过她这个举动大致摸清了她的想法,既觉好笑又觉无奈,等巴士从他身侧驶过时,他叹息声,而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镜片上反过一道白光,他的声音随即响起:“安静。”
    突然被叫的安静吓了下,应声。
    周绪看着她,口吻带上些许引导意味:“你有没有想过程风他不止是在和你生气?”
    “你是说他还会和自己生气?”
    “……”
    对傻瓜而言,他可能还是太含蓄了。
    周绪想着,更直白地指出:“我是指,和我生气。”
    他将后面四个字说得重些,安静微愕,大约是在琢磨这话。
    “因为忌妒我知道你的生日,所以——”
    “不会的,”安静难得打断人说话,有些心虚,但还是要说,“他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和你生气的,你放心。”
    “……”
    他要放心什么?
    周绪突然间生出种无力感,无话可说。
    用一个极其不恰当的比喻来形容,大概就是他在帮西西弗斯推石头,好不容易快推到山顶,结果西西弗斯自己跳上山顶把石头推了下去。
    他挤出假笑,不说话,但转瞬间又释然——
    西西弗斯的命运是属于他自己的,他还是算了吧。
    安静却为他的沉默心虚不已,小声说:“谢谢你啊,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
    周绪心底失笑,面上倒还平静,这副表情看得安静又懊恼垂下头,他只好轻飘飘地回她句:“不用谢,你高兴这么想就好。”
    “……”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又走过几个路口,前方依旧没有动静传来,安静这下彻底丧失希望。
    他不会再从这条路上回来了。
    周绪看看腕表,也意识到这点,于是另寻话题:“有没有想过生日要怎么过?”
    安静摇摇头,兴致缺缺:“最近都很忙,今早才想起来是我的生日。”
    所以,大概是做个小蛋糕就好了。
    片刻后,她想起什么,问他:“你是想让我请你吃饭吗?”
    过生日要请朋友吃饭的事还是他告诉她的,尽管她只实践过那么一次。
    周绪笑得比刚才真诚得多:“如果可以。”
    “可是傻瓜镇没有餐厅,我自己做饭也可以吗?”
    她唯一一次请朋友吃饭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里,不仅请上周绪,还请了他的小弟小妹们——是指同样不受欢迎的学习小组成员,外人眼里的杀马特追随者。
    “当然,这样更好。”
    得到肯定答案,安静突然来了点劲,继而眼睛一亮,问他:“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邀请程风,顺便和他道歉?”
    “你是主人,只要你想都可以。”
    安静抿抿唇,当即停下步伐:“去超市吧,你去过傻瓜镇的超市吗?”
    “你觉得我会没去过吗?”
    “……”
    也是,幸运的镇外人连她没去过的地方都去过了。
    “但有个地方你肯定还没去过。”
    “你的店?”周绪当然是知道那里的,只是还没跟她去看过。
    “嗯,去超市前我们可以去那儿看看。”
    “好。”
    周绪应完好,忍不住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