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长江之险

作品:《长河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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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八年,日本选出的年度汉字是“毒”,如果要让发生排华浪潮的印尼选,必定是“乱“字当头,若让中国人选本年年度汉字,毫无悬念应该是“水”字。
    因为这一年,长江八次洪峰是峰赶峰,峰叠峰,一峰紧似一峰,一峰高过一峰。
    如果把八次洪峰去头掐尾,中间的四次洪峰可谓是悬念迭起,险象环生。第三次洪峰过境,簰洲湾溃口震惊中外,高建成等19名勇士在此英勇献身,无数群众因此罹难,失去很多亲人的小江珊进入国人视野;第四次洪峰过境,荆江南岸公安县孟溪大垸倒堤,同日九江溃口,一时朝野震动舆论侧目,中央连夜召开“八七”会议,温副总理坐镇荆江研究分洪,总理急飞荆州一线慰问视察。接下来的第五次洪峰和第六次洪峰更是登峰造极亘古未有,让这个国家领导人和抗洪军民经受了历史考验。
    八月13日上午,长江第五次洪峰正以每秒73000立方米的流量直逼沙市。总书记推辞了原定俄罗斯、日本访问计划,率军委张万年上将和办公厅主任***等同志,从北戴河乘飞机急赴荆州。
    荆州之域,鱼米之乡,沃野千里,自古富庶,更是荆楚文化的发源地。八十年代一部《话说长江》纪录片专门介绍过,荆州古城灿烂辉煌的楚汉文化和脍炙人口的三国故事。
    荆州之楚文化中心纪南城,两千年前的楚国有20个国王在此建都,一度繁华异常,史称郢。如今,纪南城只留下断壁残垣,但它仍堪称一座楚文化地下博物馆。荆州古城自古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历代封王置府的重镇,诸葛亮在《隆中对》里说“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刘备占领荆州后,让自己的结义兄弟关云长镇守于此,因此有后来关羽的大意失荆州。
    《尚书·禹贡》中记载,天下分冀、兖、青、徐、扬、荆、豫、益、雍九州,荆州为古九州之一。长江一路向东进入古荆州地界后,从湖北枝江至湖南城陵矶4公里江段被称为荆江。如果从天空俯瞰荆江,这里江面开阔九曲回肠,江水滞缓流泄不畅,泥沙淤积河床抬高,很容易泛滥成灾,故有“万里长江,险在荆江”之说。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青年时代的李白辞亲远游,西出夔门,他乘一叶扁舟自蜀入楚到达荆州时写下了这首诗。那时的荆江瀚漫开阔,宁静安祥,舒缓柔和。
    但是,199八年的荆江却是桀骜不驯如同脱僵的野马,随时有可能淹没荆江两岸的八百里洞庭湖区粮棉基地和辽阔富庶工业发达的江汉平原。如果荆江失守,长江中游改革开放二十年的丰硕成果付之东流,对刚从亚洲金融危机中走出来的中国来说就是全国性的大灾难,姑且不说长江沿线的武汉等大中城市毁于一旦,更有八00万生灵将遭灭顶之灾!
    此刻,总书记的飞机已经飞临荆江上空,透过舷窗可以看到长江北岸横卧着一条长龙,这就是著名的荆江大堤。这江堤高出地面10米左右,有的地方竟高出16米,既便枯水季节荆江水面也高于北岸地面,因此人们就描述这里是“船从楼顶过,人在水中行”,倘若这江堤决口,那就不堪设想。
    据记载,唐宋以前的荆江是鲜有水患的,那么荆江是如何演变成一条地上悬河呢?
    沧海桑田湖陆变迁,荆江原来和云梦大泽连通的九穴十三口逐渐堵塞,长江之肾古云梦大泽因长江汉江携带的大量泥沙淤积,历经千年慢慢汇成滩涂,最后演变成了江汉平原。史书记载,早在公元317年,古荆州一带的人们就开始在荆江边分段筑堤了;到明朝时,大堤已经逐渐连成一片;公元1542年,北岸最后一个和湖水连通的分流口郝穴堵塞,至此荆江大堤联成一线,全长124公里,被人称作万城大堤,又名万安大堤。
    万成堤是今天荆江大堤的前身。自古民谚云:水来打破万城堤,荆沙就是养鱼池。仅仅1931年的一场大水,就殃及江汉平原的9个县,淹没农田500万亩,受灾人口300多万,死伤人数无法统计,人民不胜疾苦,便用歌唱出自己痛苦的心声,“荆江水哟,好猖狂,荆江两岸遭祸殃,官家年年说治水,百姓岁岁望断肠。”
    解放后1952年,新中国政府在国家财力物力不足的情况下加固的,它上起江陵枣林岗下至监利城南,全长1八2公里,它已经成为江汉平原的重要屏障。在加固荆江大堤的同时还兴建了荆江分洪工程。荆江分洪工程完成的第三年1954年,荆江出现罕见的特大洪水,当54孔的进洪闸打开后,很快便吞吸了荆江五分之一的洪水,有效地削减了洪峰,首次发挥了工程效益。但即便这样,武昌、汉口还是被洪水围困百日。京广铁路中断一百天。由于洪涝地区积水时间太长,那年庄稼大部分绝收……
    飞机最终降落荆州沙市机场,一直坐镇荆江的温副总理和湖北党政领导早已等候在这里。沙市是荆州原是江陵县一个滨江的小镇,后来发展成了一个新兴的轻工业城市。可以这样说,没有这荆江大堤和荆江分洪工程,也就不可能有沙市的发展。沙市是江汉平原发展的一个缩影,也是新时代“人定胜天”的见证。
    一下飞机,总书记手握着湖北省党政领导人的手说:“万里长江,险在荆江,不来看看,我心里不踏实啊。”总书记顾不得休息,直奔荆江大堤的重点险段观音矶。
    荆州大堤为国家一级确保堤防,有“金堤”、皇堤“之谓,各级领导但凡视察观荆江,观音矶为必到之处。
    是啊,荆江之险,乃人民共和国心腹之患。早在19八9年7月22日,新任中共*****才半个多月的总书记,出巡的第一站就是荆江。不想10年后,他又站在荆江大堤上,望着比10年前更加汹涌的拍岸惊涛,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大堤的后面直接保护荆北平原500万人口和八00万亩耕地,以及许多城镇和其他重要资源的防洪安全。如大洪水时荆江大堤溃决还将威胁汉南、汉北两区460万人、八60万亩耕地和武汉市以及几条铁路、公路交通干线。
    江堤观音矶旁的万寿塔此刻似乎也俯看这一江洪涛而独自不语。这座万寿塔是明朝嘉靖皇帝为庆贺他母亲毛太后六十寿辰而建的,此塔屹立江畔,结构雄伟,造工精细,高达40余米,其目的是和武汉的龙王庙一样,想让它起到镇水的作用。
    治国必治水,治水即治国。古今统治者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任何把防洪的希望寄托于鬼神的举措,只不过寻求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可以这样讲,长江作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和大半个中国的兴衰成败息息相关,只有学会与长江对话才能真正掌握中国的命运,才能成为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主宰!
    吃过午饭,又驱车数百公里,于下午5时赶到洪湖大堤乌林镇中沙角险段。
    “总书记来看望我们啦!”顿时,大堤上的军民们欢声雷动。“总书记来了!”大堤上人群沸腾了。
    经过千辛万苦辗转到达这里的上官致远此刻踮起脚向远处观望:只见平日里只在电视里看到的总书记在温副总理、张万年上将等人的陪同下从大堤上走过来了。一位头戴钢盔的士兵啪的敬了一个军礼,总书记面前已经是数千自觉列阵的抗洪将士。
    其时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宏大场面:一幅幅巨型标语布满大堤上下,一袋袋沙石筑起的坚固堤防巍然屹立,一面面不同历史时期英雄团队的军旗迎风招展,一队队身穿迷彩军服和橘红色救生衣的官兵整齐列队……
    上官致远是八月12号,即长江第五次洪峰刚刚进入湖北境内那天到达洪湖的。和姜菲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总觉文思已经枯竭,在电视里看到文书朱大明在洪湖,于是找到这里来了。
    建国后的十七年文学,虽然有它的不足,但有一个可取之处就是,生活的底蕴非常深厚。文学本来就来源于生活,这火热的生活其实就在眼前,9八抗洪给了上官致远体验生活的一个良好契机。被路遥视为文学“教父”的柳青在长安县皇甫村落户达14年,最终写出了现实主义巨著《创业史》。上官致远学不了柳青那股劲头,但认可柳青所奉行“要想写作,就先生活”的原则,即要写好现实题材,不光要深入生活,还要融入生活。进行融入生活的对象化实践,让自己成为广大群众中的一员,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构建生活共同体,最后,以作家的敏锐眼光站在艺术的高度萃取鲜活的现实生活素材为已所用。
    很是不巧,上官致远在洪湖大堤上多方打听都没有找到朱大明。头一次在电视中看到朱大明,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可最近一次的八月10号,他明明看到电视中报道是洪湖乌林段发生特大管涌,戴着眼镜的朱大明背着沙包不止一次出现在镜头中……
    洪湖是古云梦大泽消褪后遗留下来的一片水域,曾因一部电影《洪湖赤卫队》而名闻天下,那首洪湖水、浪打浪的歌更是家喻户晓,可此时的洪湖没有这种浪漫景象,洪湖段大堤是荆江大堤的险段之一,驻守在这里的是空降兵某师,总指挥是马殿圣少将。乌林镇的对面就是6月份刚刚由蒲圻更名过来的赤壁市,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赤壁之战就发生在乌林和赤壁之间的江面上。乌林大火让曹操一败涂地落荒而逃,他沿着古云梦大泽西缘的华容古道,逃往北地。赤壁一役,让曹操有生之年再也无力发动对江东的大规模进攻,从而奠定了三国矗立的局面。
    此时的荆江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悬河,如同大海一样浩渺苍茫的江面,汪洋恣肆的浑浊江水咆哮着翻滚着撞击两岸的大堤向前奔去。万里长江,险在荆江,从天空鸟瞰荆江河段,石首、监利和洪湖已成了大海中漂浮的水城。而就在八月1日和洪湖毗邻的嘉鱼县发生了令世人震惊的簰洲湾溃口,长江的洪水在倾刻间淹没了圩内1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高建成等官兵在这里遇难。这给洪湖的抗洪军民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而党中央国务院和省委今年对洪湖的抗洪非常的重视,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温家宝副总理来了多次,现在就坐镇在这里;还有之前的八月八日,在北戴河开完“八七”会议一夜未眠的总理从山海关机场急飞这里,总理巡察洪湖时,直升机从洪湖师范操场直飞到荆江大堤降落;现在总书记也来了,他们都到了洪湖乌林镇的中沙角。后来,洪湖人就调侃说,乌林中沙角是个风水宝地,皇上和宰相都来了。
    洪湖乌林是荆江大堤险中之险,上官致远确信朱大明在洪湖,只是自己没有找到他而已。不过,今天在乌林看到总书记,那种喜悦立即冲淡了没有找到朱大明的遗憾。
    上官致远刚好在乌林燕窝一线,这一段江堤的江堤基础很差,所以这里成为洪湖抗洪的重中之重。大堤上红旗招展,“严防死守”、“人在堤在”、“解放军誓与大堤共存亡”等标语牌随处可见,生死牌和军令状插遍全堤!此刻的洪水让湖北沿江县市成为了全国关注的焦点,福建的农民来了,河南组成的女子洗衣班来了,各地放假的大学生组成抗洪小分队也来到了这里。
    上官致远在这里意外地遇上了水梦梅,她和在洪湖塑料厂已退休的妈妈一起到堤上来慰问抗洪的勇士,身穿军装的上官致远在接过她手中的绿豆汤时看到她那条长辫子便说:“你是武汉音乐学院读书的吧!”
    “你是……你是上官致远!”水梦梅惊叫起来。她在米琼那里看过很多上官致远的军装照,对上官致远太熟悉,而眼前的人和她印像中的上官致远无论是外部面貌还是内在的精神气质太契合了。所以她一眼就断定这是上官致远。
    的确,此时的上官致远穿着和部队官兵别无二致的迷彩服倒也显得英姿飒爽,他似乎又找到了当年在部队当兵的感觉。上官致远对水梦梅说,他是来找昔日的一个战友的,同时也被这里的抗洪气氛所感染。的确,上官致远每次扛着沙包奔跑在队伍里时,胸中是热血沸腾,一种前所未有的军人自豪感油然而生,他身上那套迷彩服还是洪湖一个民后给他的。上官致远心中有时却又掠过一丝自豪,尽管那段军旅岁月和高考落榜一样成为他心中永久的痛,但到这里来抗洪似乎找到了人生的非凡的价值,或许更多的是在重温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那段无怨无悔的青春。
    这天,洪湖乌林段长江大堤出现大面积滑坡险情,空降师官兵刚在大堤上奋战20个小时才撤到树林里,许多战士倒在地上便睡着,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此时,显得异常兴奋的水梦梅不由得又打量着眼前的上官致远,只见他一身戎装,外面套着一件桔红色的救生衣,举手投足中的确有着军人的风采。两人找了个地儿坐下来,水梦梅说,你的战友就一个人,那多难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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