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 高中三年
作品:《九城一色》 那是一个现实,系花陈蓉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陈蓉追问恩俊“现在告诉我,你和苏媚是不是约好的,你为了她,填了这所大学。”
“不是,只是巧合,我喜欢开满樱花的地方。我根本不知道,苏媚也报考了这所学校。”
“这么巧,我不相信!”
学校小礼堂一片静寂,陈蓉哭了很久,恩俊有点苦恼地陪着她,不停的给她递餐巾纸,餐巾纸湿了一张又一张,在座位旁边堆积成小山,好象仍停留在高中三年的时光里。
窗外是绵绵细雨中的茂密树林,葱莲开出晶莹的花瓣,成片成片的聚在树边,这种异常美丽的花,和水仙非常近似,摇曳在风雨中的让人难忘,独独缺少一种淡雅香气,有时陈蓉俯下身用鼻尖凑近,仍然闻不到它的清香。
而窗内是雪花般卷子和堆积如山的课本,她是那样拼命过,每天吃完饭就一头栽进密密麻麻的题海里,她做着做着头便会点在书桌上,写着写着便在不知不觉中睡去,醒来时闹钟在寂静的转动中走向了凌晨,她拼尽了全力只为了离恩俊更近一点,先是希望座位更近一点话题更近一点,后是希望考进同一所大学朝夕共处。
因为,恩俊真得很优秀,陈蓉不愿意错过。
冬季,天空中飘起了诗情画意的雪花,转眼细雪变成了鹅毛大雪,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平时如同不透风的罐头小人,现在就东倒西歪了起来,前排两个女生的头主动靠拢一起取暖,左侧的同学有的开始搓手,有的开始轻轻跺脚,实在太冷了呀,陈蓉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冻得直打哆嗦。
三年了,两件廉价羽绒服来来回回地穿洗,早就不如刚上身时暖和,一件帽子上的搭扣坏了,另一件衣袖处都破损了,昨天陈蓉与父亲吵了一架,“你给妹妹买新的,怎么不晓得给我买一件。”
老实本分的父亲赶紧低下声来,“你小声点,让你那个妈知道可了不得!”
“她听到怎么着,总有一天,我要彻底离开这个家!”
陈蓉鼻孔里冷哼一声,瞧着自己冻得不成形状的手凄凉的想起,曾几何时,她坐在高高的凳几上的弹古筝,妈妈坐在旁边嗑着话梅瓜子笑,“蓉儿,你弹的什么呀,和弹棉花似的。”
曾几何时,她滚进妈妈的怀里,手里摸到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妈妈笑得喘不上来气,“别摸了,想不想再吃一口。”
陈蓉红了脸,好象懂得了妈妈的意思,热辣辣地靠近妈妈吸了一口,早已没有了乳汁,然而她还是吸到了属于母女俩特有的甜蜜。
曾几何时,妈妈与爸爸站在一处空地上,陈蓉听到妈妈说,“我走了,你照顾好蓉儿。”
爸爸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最后,妈妈摸了摸她的头,“蓉儿,你真漂亮,妈妈会想着你的。”
那一刻陈蓉放声大哭,拼命追赶那辆绝尘而去的公共汽车,妈妈的脸就在车窗里,妈妈的手还如昨日般温柔,而现在越来越模糊,模糊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和那辆公共汽车一起消失在这个城市的中央。
那一年,她刚刚八岁呀!
十年匆匆如白云过隙,陈蓉勤恳地啃着书本,聚精会神地思考,梦想从书本中获得幸福的秘决。
冻疮与她年年做对,痒得钻人心肺,密密麻麻如同数百只蚂蚁一起啃咬她,食指与中指都肿成了红色的小馒头,指关节部位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同学从后面传一只冻疮膏来,传来恩俊的悄语声,“别抓了,再抓真成馒头了。”
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课间十分钟,陈蓉特意问恩俊,“你怎么想起来,带一只冻疮膏呀!”
恩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侧头着微笑着回答“好几个同学都生了冻疮,这叫辛苦我一人,幸福传大家呀!”
陈蓉抿着嘴笑,笑容里像蜂蜜加了一勺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