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我的嗓子又干又哑，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感觉是那样的艰难。
    是啊，程澄把我放走了，怎么可能不受到任何惩罚呢！我还带着人剿灭了他们那个地下实验室。
    但是我并不后悔，如果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逃跑，还是会带人回来，剿灭这个地下实验室。
    “是啊。”莲华笑道：“我也很佩服呢，毕竟程澄可是第一个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人，哦不对，他是第一个从那个地方走出来，还没有疯的人，难怪就算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也能重新受到重用，我服了。”
    程澄迅速出手，莲华立刻后退，他速度特别快，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人交给你了。”
    说完之后他一跃而起，骑在怪物身上就跑了。
    程澄脸色很不好看，他压低了声音，然后道：“你不要听他乱说，不管你的事，是我自愿去那个地方的。”
    我忍不住苦笑：“的确是我害了你，但是我并不后悔。”
    程澄的目光温柔了许多：“是啊，你一向是这样的人，只要你坚定自己做的是对的，就够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不希望我良心难安，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到：“我就算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是对的，看到现在的你，我依旧很难过。”
    “不需要难过。”程澄在我身边蹲下，声音温柔：“我做了一辈子错事，唯一做的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放你走了，后来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喜欢这种东西，哪里是强迫就能够得到的，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我哑口无言，因为根本无话可说，过了很久我才问他：“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程澄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得到他的同意后，我就伸出了手，去摸他已经毁掉的半边脸，凹凸不平的伤痕底下，还有更深的伤痕，应该是受伤以后，还没有好，又受伤了。
    我无法想象，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宛如地狱吗？居然没有人能够活着从那个地方出来，哦不，或许是有人活着出来过，却变成了疯子，那程澄呢，他经历了一些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程澄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他低声道：“其实是我自己选择的，大人给了我两条路，我选择了这一条，我只是希望自己变得更强，跟那件事无关，你完全不需要愧疚。”
    “是吗？”我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程澄都会咬定这件事跟我无关，可是真的跟我无关吗？
    我清楚的很，程澄放手让我离开了，所以受到了惩罚，他只是在惩罚当中挑了一种，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无论当初发生了什么，他救过我，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是的。”程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道：“莲华已经走了，你带着你的朋友赶紧离开吧，再往前走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就有村子，可以让你们借宿。”
    “你又放我走了，就不怕回去受到惩罚吗？”这个时候我的手脚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只是还有一点麻痹的痛感，就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顺便把晏七也搀扶了起来。
    “没事的。”程澄轻声道：“你走吧，接下来一段时间小心一点，我担心有人会对你动手。”
    “程澄，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愧疚一辈子。”我静静的看着他，然后道：“这一辈子，我都会在对你的愧疚当中度过，你真的要我走吗？”
    “走吧，我不会死的。”程澄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是他有半张脸，已经完全毁掉了，上面全都是伤疤，十分的僵硬，根本笑不出来，所以只有半张脸微笑的样子，有些可怕。
    “我其实是一个很惜命的人，所以我不会死的。”程澄继续道：“大人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并不像是为了把你捉回来做一个试验品，或者纯粹是因为之前地下实验室被捣毁，要报复你，要不然他也不会派我过来监督莲华，让他不要伤害你了，所以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莲华已经回去了，他肯定会向你上头的人报告，你把我放走的事情。”我很认真的道：“程澄，我希望你没事，也不想你勉强。”
    “我会想办法让他再也说不了话，起码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你走吧，我要赶紧去追莲华了，就不多呆了。”程澄摸了摸我的头，然后道：“去江家住一段日子吧，我担心白家对你动手，如果白家真的对你动手了，你可以联系我，我来帮你解决。”
    说完他就塞了一张卡片到我手里，然后就转过身离开了。
    “程澄！”我站在他的身后：“你要好好活着呀！”
    “放心吧。”程澄挥了挥手，仅有的一只手，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温柔：“还有，我这一辈子都不后悔。”
    不后悔什么呢？不后悔救下我，还是不后悔爱上我，还是不后悔放走我。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程澄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只可惜我爱的是付景深，爱情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事，心里有了一个人，就再也无法放下另外一个人了。
    不过程澄终究还是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些痕迹，他为了我失去了一只手，毁了半张脸，
    无论最初的最初，我们两个是因为什么认识的，这都是不可磨灭的。
    我再也无法用下心肠对自己说，就假装我们两个从未认识过，把他当做我生命当中的一个过。
    我现在愿意承认，程澄的确是我的朋友，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想办法捣毁那个组织，让程澄解脱。
    就算是隐姓埋名也好，做一个普通人，总比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要好过许多。
    还有，我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