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听见他说了句“乖”，嗓音带笑，嘴角牵起，竟然还有个漂亮梨涡。
    那个干净磁性的嗓音，那个温柔宠溺的语气，差点没当场把她给送走。
    她不过是工作时间来给病号换药！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喂她吃柠檬？让她受到一万吨伤害？
    小赵面红耳赤难得走神，直到裴西洲转过头，淡声道：“麻烦您。”
    清冷俊脸淡漠疏离，礼貌谦和，完全没有刚才调戏小姑娘的宠溺和无奈。
    职业素养让小赵尚且能维持表面冷静，绷带解开，她心无旁骛半点不敢马虎，屏住呼吸处理伤口，之后事无巨细叮嘱注意事项，淡定退出病房。
    病房门带上的那一刻，内心一百只尖叫鸡和土拨鼠齐齐“啊啊啊啊啊啊”，震耳欲聋。她激动得肾上腺素飙升，狂奔到护士台和小姐妹分享禁欲系大帅哥撩妹全过程：
    “他就这样挡着小姑娘眼睛，单手脱衣服，那个喉结，那个锁骨，那些男明星通通比不上！比不上!”
    “还有那个肩膀那个腰线那个腹肌！果然警察就是不一样！我的妈呀！”
    “更绝的是，我给他换药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旁边那小姑娘！大帅哥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那个眼神我人没了啊啊啊……”
    护士长路过，面无表情道：“这是又因为江警官疯了一个？赶紧叉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南风呆呆坐在裴西洲旁边，僵直着身体，脸红得像冰糖草莓，亮而剔透。
    她听见衣服解开的窸窣声响，听见剪刀剪开纱布，似乎还听见裴西洲低低抽了口冷气，心不由自主跟着揪起，眼眶发热。
    还有她的心跳，砰砰砰，心尖发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赵护士带上门出去，挡在她眼前的手落下，视野模糊一瞬重新恢复清晰。
    裴西洲正在低头扣病号服领口纽扣，病号服领口比他所有衣服都大，脖颈处皮肤冷白甚至晃眼，平直锁骨随着动作露出一点，差点没把她魂勾走。
    南风不自在地挪开视线，脸红心跳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满脑子“本事见长，敢看哥哥脱衣服了”……
    她晃晃小脑袋瓜，想把这句话晃出去，可越是抑制，越是控制不住顺着这句话往下想。
    大帅哥常年锻炼，肯定有干净利落的肌肉线条，他穿短袖和运动中裤的时候她见过，那个修长的手臂和小腿……
    应该……还有胸肌和腹肌吧？
    脸颊不断攀升的热度给她敲响警钟：
    停停停！
    就此打住！
    南风同学！
    身边的小话痨难得安静，裴西洲垂眸看她。
    她绑着丸子头，除了落在耳际的碎发，娃娃脸没有任何遮挡。脸颊泛粉，耳廓在日光中红得近乎透明，像被调戏得狠了，低头绞着手指，睫毛可怜兮兮垂着。
    是又害羞了啊。
    夏天阳光清朗，一切鲜活而充满希望。
    那个时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还可以看她笑出小虎牙。
    还可以在她哭的时候帮她擦眼泪。
    还可以看她可可爱爱脸红不敢看人。
    眼前一切，远比他午夜梦回的梦境美好。
    上午十点，南风蹬着小自行车回家做饭。
    本来裴西洲是有人专门送病号饭的，但是大少爷生病脾气见长，每次都只吃几口就停下筷子，跟个幼儿园挑食的宝宝似的。
    南风知道，他是伤太严重，完全没有胃口，甚至吃东西时的吞咽都能让他难受。
    她站在料理台前两个小时，给顾桢做了煲仔饭和山药排骨汤，给裴西洲准备了粥和清淡时蔬。
    她最近一直陪病号吃病号饭，嘴里已经淡得一点味道都没有，于是又烤了一份五花肉，加了比平时多两倍的孜然胡椒芝麻香料，待会卷泡菜和生菜吃，犒劳自己。
    南风装盒打包，骑上小自行车往医院赶，路过市公安局的时候顺手给亲哥送了个饭。
    亲哥让她送完饭不要打扰裴西洲休息，南风抿着嘴巴不吭声，小脑袋瓜里突然冒出裴西洲说的那句：“那你要我当着顾桢的面，说我觉得他妹妹很可爱吗？”
    南风留给顾桢一个“你个直男懂些什么”的高傲小眼神儿，蹬着粉色小自行车绝尘而去。
    小小背影十分冷酷，莫得感情。
    她到病房的时候，小赵护士刚来拔了输液的针头，扫了一眼她手里饭盒，细心强调：“饮食一定要清淡，吃好消化的东西。”
    小赵看着面前戴粉色小头盔的软糯娃娃脸，再看看病床上冷酷俊美的年轻警官，几乎一秒从裴西洲唯粉变成大叔萝莉的CP粉，看向南风的眼神儿都带上婆婆式慈爱。
    南风笑：“知道啦，谢谢您！”
    小赵护士被萌得肝儿颤，捂着心口退下。
    “哥哥，吃饭啦。”
    裴西洲冷白手背针眼明显隐隐泛青，南风无声撇撇嘴，心疼得要命。
    她摘下小头盔放在一边，弯腰把小桌子立起来，蔬菜和粥一样一样摆出来，米香四溢。
    裴西洲坐起身，不知道又碰到哪里伤口，悄无声息皱了下眉。
    他是不是还是很疼。
    手又输了一上午液……
    饭菜摆放完毕，南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