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香闺 第225节
作品:《娇宠香闺》 客栈外面,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原本要被立刻送去县衙大牢的赵曦珠突然又被送了回来,她嘴里的布巾被取了出来,连绑着手脚的绳子都松开了,大冬天的,衣衫单薄的站在客栈门口的街上,七岁的小女孩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可她不敢逃,也不能逃。
族长说,她去死能换哥哥赵安阳一条生路。
哥哥才七岁,之前已经考中了童生,得老族长看重几分。
祖父和父亲死的时候,皇上并没有说后代不准科举,如果哥哥以后能成才,算是侯府唯一能延续的血脉了,
所以,就算站在她周围的县主府府兵没有阻拦,她也不敢逃。
她被关在柴房好几天了,原本她和哥哥跟着三舅和五舅他们一起生活,就一直被两位舅母嫌弃,吃都吃不饱还要干活,这几天更是基本都在饿死的边缘徘徊。
前几日天气阴沉,刚刚下过雪,赵曦珠又冷又饿,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死。
心底虽然还有小小不甘,被冰冷的西北风一吹,也好像在渐渐消弭。
客栈里传出了声音。
有侍卫端了一把宽椅放在客栈门口,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被人簇拥着,缓缓坐到了椅子上。
有丫鬟拿来一个暖炉,小心翼翼放进少女怀里。
看热闹的人眼珠不错地看着少女奢华的衣着和不凡的气度,心中猜测她就是永嘉县主李曦玥。
就在众人想这下一步县主娘娘要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惩罚赵曦珠时,有个老嬷嬷上前,挥手一个示意,一块石头不知从哪里就飞了过来,堪堪擦着赵曦珠的耳朵就飞了过去。
赵曦珠踉跄退了一步,这才发现扔石头的人根本没想砸中她,像是羞辱又像是报复,像是在砸冬日里早一条奄奄一息的野狗,又像是砸邋邋遢遢的乞丐,原本死灰般的心突然燃起了一丝愤怒的火苗。
她低头咬牙,死死忍住。
第二块,第三块,一直到朝她扔了十几块的石头,偏偏都是和她擦身而过,没有一块砸中她,赵曦珠实在忍不住了。
李曦玥这个贱人,就是想要折辱她,为什么不能一刀砍了她脑袋,死前还要如此羞辱。
刚要坡口大骂,却又生生忍了回去。
她一个要死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有看客不忍,出口劝解:“县主娘娘,赵曦珠就要送去衙门了,当年是不是她下手害你,让县太爷审一审便知,您又何必如此折辱她,高抬贵手吧!”用石头砸一条野狗也不是这样的,太过残忍了。
曦玥安安静静听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也不辩解,只静静坐着。
就在又有人要开口劝解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六七岁男童。
男童胸前带着一个银项圈,在一个小厮帮助下挤开人群就朝着曦玥冲过来。
男童声音不小,骂人带着粗口:“你就是那个京城来的李曦玥?我呸!珠珠姐姐老早就说过,你不过是个烧坏脑子的贱人,是个傻子!我哥哥就是被你害死的!”
骂着骂着,竟然自己哭起来:“当初我哥哥就该用石头砸死你这个傻子,不然你今天就不会又来害珠珠姐姐了,呜呜呜,珠珠姐姐,你当时为何不让我哥哥直接把这个贱人砸死!贱人,贱蹄子,滚出绥阳去——”
男童大哭,众人皆惊!
“这是小童似乎是京里回来的马五家的马岩礼吧?”
“你管他是谁,你听他说什么就是!”
“嘶——听见了,这个赵曦珠曾经让马岩杰砸县主娘娘!”
“看不出来呢,这个赵曦珠小小年纪,如此狠毒!”
“傻子?贱人?换做我是县主娘娘,后娘生的妹妹如此欺负,我早就将他们兄妹直接宰了报仇雪恨!”
“就是,就是!”
众人议论开来,有人甚至直接喊:“县主娘娘,直接用石头砸死赵曦珠这个贱人得了,还送什么县衙!”
就在这时,有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急匆匆赶来,“哎呦,礼少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老奴找了你好久,快跟老奴回去!”
马岩礼直接坐到地上哭:“我要珠珠姐姐,我要珠珠姐姐!”
妇人气怒,直接上来对准赵曦珠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贱蹄子,就是你一直在和我们少爷说些有的没的,都要死了还要作妖,呸!”
赵曦珠嘴角当场就破了,又是疼,又是被辱骂,她眼泪当场落下来。
妇人抱起马岩礼就要走,突然听见有人开口:“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妇人惊惧地转头看,之间那宽椅上坐着的县主娘娘慢慢站起来,走到众人跟前,她脸上带着一抹很浅很淡的笑容,很冷淡,很威严,还有一丝丝的嘲讽。
“赵曦珠,你自小喜欢让马家的人用石头砸人。
今日,本县主就成全你。
你,和马岩礼,就在这里,各自用石头砸对方脑袋。
若是你能先砸中,今日就不用去县衙,留着一条小命,活着回到族中。
开始吧!”
第116章 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
曦玥说话很慢, 很清晰,很有条理。
她的表情很平静,没什么太大起伏, 像是说着一件很寻常的事, 比如“下雪了, 天气真冷,要多加件衣服”。
在场看热闹的绥阳老百姓听了,却像是原本就沸腾的油锅里溅了水沫子,“刺啦刺啦”往外跳着火辣辣的油星子。
“还有这样的事?太过分了吧?我听说啊, 这个县主娘娘的亲娘就是被这个赵曦珠的娘给害死的。唉, 死了亲娘就被后娘的孩子欺负,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要求舅家的小孩用石头砸, 真是过分!”
“何止过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你们看见没, 这个马岩礼现在还如此嚣张跋扈, 背地里这个赵曦珠不知道说了多少坏话呢!”
“我要是县主娘娘,哪里会管什么其他, 抓了赵曦珠兄妹两直接打死了事,不, 一刀刀凌迟!”
“嘶——你还真残忍!打死就行了, 凌迟总还不用!”
“不用?害死人家亲娘,又把她大冬天的推河里弄成个傻子, 还叫表兄用石头砸她, 这样的东西, 我说她一句畜生都感觉侮辱了猪狗呢!”
“咱快别瞎叨叨了,快看那个赵曦珠啊!她要扔了呢!”
众人不过议论了几句,赵曦珠已经皱眉从边上的筐子里捡起了一块石头。
她看着眼前的表弟马岩礼。
银项圈狠狠扎进了她的眼睛。
娘亲在世的时候, 三舅母和五舅母从她们手里拿去的贵重首饰可不少,可是回到绥阳,表弟吃鸡蛋白米穿绸缎,她的吃穿却和下人一般,甚至有时还吃不饱。
不用去衙门送死,对她来说这个表弟脑袋上出点血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事后她多多安慰几句罢了。
谁让死鬼马岩杰的弟弟也这么喜欢她呢!
“啪!”第一块石头被妇人挡开。
赵曦珠又连续捡了好几块,甚至走到了近前直接砸过去。
她想让赵安阳活,也想让自己活。
终于!
“呜哇——”
马岩礼瞬间嚎哭起来。
妇人已经将马岩礼抱进怀里了,可还是没有挡住,马岩礼后脑勺被砸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血瞬间就冒了出来。
马岩礼转头,眼泪汪汪看着赵曦珠,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妇人怒瞪赵曦珠,眼睛里满是怒火和凶恶的戾气,若是不是怀里护着小少爷,仿佛直接就要上去咬下赵曦珠一块肉来。
赵曦珠根本不看马岩礼主仆,她走近几步来到曦玥跟前,虽然脸色灰败,但还能恭敬行礼:“县主,小的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好了。”
曦玥微微颔首:“本县主言出必行,不会再将你送去衙门。”
赵曦珠要紧颤抖的嘴唇,刚要行礼离开。
曦玥却又拦住她:“但本县主几年前冬日落水一事,却不能如此罢休。赵曦珠,你若从实说来,本县主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让老天爷来决定你们兄妹的命运!”
赵曦珠大惊,眼下却不敢多问一句,担心马上进了衙门,死不了却要遭受皮肉之苦。
她不知道“放一马”的意思是什么,正在犹豫,又听曦玥开口:“你不说,可以。本县主手头有了不少消息,就一并呈上去,让县太爷来审理!”
赵曦珠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隐约听说,五舅母郑氏得了赏银,家中族中不断有人偷偷跑过来打听消息的。
来绥阳之前,她和哥哥身边都有几个最亲近的仆从,虽然到了这里就被赶去族中做活了,但是他们是知道很多旧事的。
哥哥可能也保不住了。
但之前是族中逼迫自己去死来保全哥哥,和眼下可是有机会保全自己,赵曦珠心思转了起来。
她是亲眼看着老姨娘在没了外祖父后,一路是如何被名义上的外祖母磋磨的,早就不是侯府那个骄纵跋扈的赵曦珠了。
“县主,小的愿意说。”赵曦玥心里下了决定。
看热闹的百姓马上安静下来,周围除了北风呼啸,什么声音都没有。
“当年,侯夫人对外说是病逝的,但我们三兄妹从我娘那里隐约听了几句,知道是太夫人联合大房和二房将她毒死的。我们那时候都还小,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赵曦明说我们三个以后就是嫡出了,哥哥要当世子继承侯府了,我们就很高兴。”
“那天是哥哥让我去找县主到河边的,他给我找了一个对县主来说很有诱惑力的借口。县主原本因为伤心难过,且在孝期,很少出房门。那几天刚下过大雪,天寒地冻的,县主更加不会出门,但是,县主听了我的话,却马上跟着我出门了!”
曦玥已经坐回了宽椅上,她面无表情地握着手炉,神色却犹如这刚下过雪的天气,冷沉沉的:“原因。”
赵曦珠舔舔干裂的嘴唇:“原因是,后花园的小湖边有几个婆子在说闲话,而这闲话似乎和侯夫人的死因有关!”
赵曦珠话音刚落,众人“嗡”地一声,又议论开了。
“这赵安阳不是个好东西啊,急着当世子所以要害死嫡母留下的唯一嫡姐了!”
“还真是坏得彻底呢!自己要当世子,还要胞妹去害人,合着他什么都不用干,就什么都有了!”
“呸,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
“嗨,马氏后代都是些什么坏胚子啊!一个比一个腌臜!”
赵曦珠眼中已经满是死灰:“因为哥哥交代我,必须说是侯夫人死因蹊跷,所以不能带婢女和婆子。所以,你是只身和我到了河边。到了后,的确看见了那几个婆子,但她们并没有说什么死因,而是直接过来嚷嚷,大概就是你讨厌我娘,讨厌我们姐妹三人,嚷嚷地众人皆知,听到的都以为是你把我叫到湖边叱骂,然后,她们把你推进了水里,后来长辈们也赶来时,说辞都是一致的,就是你失足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