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实话,有什么说不得的。”皇上轻笑,满不在意,他握住了皇后的手,说,“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相伴这些年了,也不年轻了。我身体不好,原来总是担心,过继来的孩子总是不亲,以后对你不好怎么办,现在好了。”
    “晚棠,我早些年委屈了你,说弥补都没用,我只愿你后半生能平安喜乐,福寿绵延。”皇上诚恳意切的说,字字句句,都出自真心。
    “陛下,”皇后眼睛一酸,就流下了泪,说,“您不要这么说,您没有委屈我,我这些年,过的很好。”
    一国之母,陛下盛宠,后宫嫔妃无一人敢麻烦。皇后能做到她这份上,古来能有几个。
    “哪里不委屈呢,”皇上轻声,却不再多说,拍了拍皇后单薄的脊背,转移话题说起了对于傅,说现在该说燕鸣琅和施秀盈的安排。
    他还记得,幼时认识的那个女孩儿,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最后却嫁给了他,被圈在这宫中,看着他一个一个的纳着妃妾,她心里必定很苦,却一个字都不能说。而他能给她的,也只有皇后的尊荣,和这一心爱护了。
    他的确喜欢傅鸣琅,可最喜欢的,却是他与皇后的关系。
    他当初为了朝廷,为了天下,不能让皇后快活,那现在,总要把一切都安置好,让皇后以后都一切无虑的。
    皇后倚在皇上怀中,心里软绵绵的,神思倏而飘远。
    她年少时也曾想过,也曾怨过。可那会儿她的处境太危险,先帝体弱,政事多由朝臣主管,等到陛下年少登基,几乎就是个被人摆着好看的空架子,生死尽握于人手,要不是诚国公府和长兴侯府一力支持,怕是早就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给害了。她那会儿自保都尚且自顾不屑,又担忧母家的处境,哪里还有时间后悔怨恨呢。
    说实话,那会儿陛下终于松口纳妃,她甚至是松了一口气的。待到后来陛下掌权,彻底冷落了后宫嫔妃,只守着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更顾不上怨悔了。
    这人把自己一腔心思都捧给她,她哪里还有心去想那些呢。
    *
    东极殿。
    虽然空置了这些年,可只陛下旧居这一点,这满宫的人就不敢怠慢,因此一切都华美如初,宛如新的一般。
    宫人们伺候的十分殷切,施秀盈也确实累了一天,心累。
    因此洗漱过后,就躺下了。
    她这样平静,傅鸣琅反而觉得心里揣揣。
    “玲珑,”他过去把人揽在怀里,轻声说,“今天是不是惊到了?”
    说起这事,施秀盈也不睡了,立即坐起身看他。
    今日累了一天,再加上在宫里,人多耳杂的,她本来是不准备现在说的,可他既然要问,那她顿时就憋不住了。
    眼见着她眉梢眼角都带着怒气,偏人生的好看,便是生气,也看着颜色动人,仿佛娇嗔一般。
    又像是一只炸了毛张牙舞爪想要挠人的猫儿。
    傅鸣琅忽而想到,不由笑开。
    灯下看美人,总是越看越美的。
    “你还笑!”见着他笑,施秀盈却恼了,伸手去拍了他一下,说,“这么大的事,你竟能笑的出来?”
    “已经发生了,急什么。”傅鸣琅不急不缓的说,起身把人抱进怀里,轻声说,“玲珑,莫急,莫怕,我都会解决好的,相信我,嗯?”
    闻言,她心中的焦虑不由得就散了许多。
    她自然是相信傅鸣琅的,不论是本来的印象,还是这些年相处下来的一幕幕。
    沉默一会儿,施秀盈轻吐了口气之后,幽幽的看着傅鸣琅说,“就一天而已,我一个臣妇,就成了皇子妃了,以后……”
    “我曾经说过的话永远不变。”傅鸣琅立即接道,说,“此生此世,唯你而已。”
    他眉眼中盈满了真切,看着诚恳极了。
    可施秀盈还是不怎么相信,说,“我不相信,我们和离吧,趁着还没有昭告天下。”
    她这句话说的不急不慢,其认真不亚于傅鸣琅刚才那句话。
    他听了,心里一堵,瞅着抬头看他的少女,只觉得气得慌。
    “和离?”他眉梢一挑,沉声问她。
    施秀盈认真点了点头,说,“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肯定是不能接受你以后三宫六院的,到时候咱俩肯定得闹掰,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呵,”傅鸣琅气笑了,他伸手捏住施秀盈的脸,想要使劲,却又舍不得。
    “嘶——你干嘛啊!”施秀盈一手推他一手捂脸,睁眼瞪他。
    “你做梦。”傅鸣琅比她还生气,说,“别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倒好,这还没有难呢,你就想抛开我了,施秀盈你可真是出息。”
    “我告诉你,和离的事情你想都别想,想抛开我,除非我死了。”傅鸣琅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定定的看着施秀盈,面容冷凝到近乎狰狞。
    施秀盈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发紧,而且被说得也有些心虚,可她也不愿意改口。
    眼看着傅鸣琅面容凶狠,她又气又怕又委屈。而且,这还是傅鸣琅头一次这么凶他,他之前明明对她很好的。越想越委屈,她一个没忍住,就哭了。
    “呜呜呜,你凶我!”她眼睛一酸,泪珠就滚了下来,委屈巴巴的说。
    “玲,玲珑。”傅鸣琅一呆,也顾不上气闷了,有些手足无措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