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金屋 第21节
作品:《筑金屋》 …
陆晋从外联络旧友回府后,见陆识忧虑,本想出于长兄去关切一番,人还没出屋,就听下人慌慌张张进来通禀,说摄政王来了。
如今大魏的摄政王还能有谁?陆晋听之气愤不已,他常日在外不回府就是为了陆浔,他必要合众人力,杀陆浔,让陆家重复昔日。
“行了,我知道了,叫他在外等着。”纵使当夜陆浔对他一番逼迫,拿命威胁,而陆晋确实也怕了他,但他骨子里依旧鄙视一个当初如狗跟在他身后的庶子,区区竖子,何以惧!
陆晋不紧不慢换了身衣,一刀子倏的飞过,正打在陆晋身前案板,离他不过寸止。
“长兄再不出来,这刀就扎到长兄脖子上了。”陆浔立于暗处,冷冷扫了陆晋一眼,目光移开,停于妆镜前,忽地,阔袖拂起,屋内刮过一阵阴风,妆镜前所放桃红女子小衣顺势就落到了他手上。
陆晋瞪大眼,陆浔这本事,他不是第一次见过,压下心底恐惧,见他把阿沅的小衣塞到怀里,怒不可遏开口,“住手!那是你长嫂的贴身衣物。”
陆浔凉凉抬眼,步步逼近他,阴沉模样犹如地狱鬼差,陆晋吓得脚步遁逃,却因绊于木架一下子躺到地上。陆浔至他面前,抬手拔出案板的到,一记刀风而过,只见地上滚动两截短指,陆晋惨叫哀嚎,抱着自己血淋淋的手翻身打滚。陆浔启唇,“长兄,小嫂嫂日后是本王的王妃,若长兄再有胆子去寻她麻烦,本王后院的狗饿了,还在等着长兄的肉吃。”
剁指之痛钻心入骨,顷刻间陆晋满头大汗,难以置信看他,似是没听清他在说甚,“陆浔,你敢,她是你长嫂,你怎能做这般有违人伦的事!”
咔嚓!
一声骨裂,又两指飞溅而出,陆晋“啊!”的惨叫,疼得爬不起身,眼眸痛苦闭合,甚至连看他都做不到。
陆浔拿刀尖儿慢悠悠地在陆晋面上刻字,血淋漓留下,男人哀嚎声凄厉惨烈,贯彻寝室全屋,可怖至极。外面仆从听了俱是瑟瑟发抖,可没一个敢进屋上前阻拦。
“陆晋,她面皮儿薄,这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半字,本王就揪了你的舌头,割了你的头,再把你剁碎喂狗吃。”
“陆浔,阿沅她是我的妻子,即便你逼迫她,她也是我的妻子,她亲口说过,此生此世,慕君之心不变。”陆晋用最后的力气,挣扎开口,全身痛到麻木,呼吸微弱,感觉自己仿若死去一样。他从未想过,陆浔这个竖子,竟然还敢觊觎他的嫂嫂。
然,他刚落下半个字,陆浔漠然,手起刀落,砍断了他的胳膊。
“啊—”
第32章 生病
天愈发的凉, 沈沅将薄衫搁置箱里,拿新裁的薄绒流云对襟穿在身上,袖中捂了两个汤婆子, 终于将寒气驱散些。坐于案后,正欣赏陆浔带给她的前朝楷书手迹。
沈沅端端正正看了会儿,又拿出不久前陆浔写过的手书比对番, 两字合在一起,愈看愈让沈沅觉得惊诧, 陆浔的手书竟比她最钦慕的书法家写得还要好。也不知他是师从于谁, 她分明记得陆家苛待陆浔, 从未给他请过教书先生。陆浔的武功也绝非她能想象, 真不知他这一身本事都是从何处寻来的。
相比之这些, 更让沈沅好奇的就是陆浔与陆家究竟有何纠葛愁怨,偏偏现在连她都牵涉其中, 无法脱身。
不知从何处来的凉风钻到衣袖里,冷飕飕的, 沈沅紧紧衣袖,喉中发痒, 侧脸避开手楷, 低低咳嗽两声。她自小身子就不好,汤药不断, 在陆家操持三年有几月换季,受了凉, 又吃好些汤药才好,最近又到寒凉时候,老毛病再次找上她。沈沅厌恶极了汤药,非不得已她并不想再大动干戈, 忍一忍便过了去。
陆浔手楷写的并不少,沈沅还没看完,只觉全身无力,困意说来就来,脑中晕乎乎的,眼皮子打架撑都撑不开,两臂交叠趴于案沿儿,本想歇一会儿,结果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主屋闹出的动静不小,陆浔走后,屋外仆从纷纷涌了进来,见屋中鲜血淋漓的场景,具是吓得呆傻,好在有胆量大的下人急忙忙安排好,又是去抬人,又是去请太医。
胆小的仆妇见那乱飞的断臂手指,竟直挺挺躺在地上晕了过去。胆大的则忍住腹中作呕,连忙去抬地上昏死过去的大郎君。
环素听说这件事本想赶快回去告知夫人,又突然想到在门外看到的情形,生生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她不知道夫人怎会和七郎君在一起,而且看似应也不是一两日了。环素现在心里万般纠结,只怕将主屋的事说了夫人再去照顾大郎君平白惹得一身麻烦,可是不说夫人现在名义上个大郎君还是夫妻,不去主屋照顾,总让人落下话柄。
她心中惴惴时,就又听闻七郎君走时交代,府中除下人,任何人都不得去主屋照顾。她一听竟隐隐觉出七郎君是为了夫人才特意交代这一句,也确实为夫人好,近日换季,夫人夜里偶有发咳,劳累不得。
终于松口气,环素又开始纠结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夫人,断臂的是夫人名义的夫君,而让夫人夫君断臂的却是和夫人暗中有私的七郎君。这层关系简直剪不断理还乱。
环素刚回屋,在外唤了两声听不到里面夫人的动静,莫名地有种不安的感觉,她再次叩门,依旧是无人应。再顾不得旁的,环素推门就进了去。
屋内,夫人趴于案侧,身披的外衣堆落脚边,正对的小窗大开,呼呼的凉风一个劲往里刮,吹得沈沅略散的乌发纷飞,侧脸压案,本是白嫩的脸蛋如绯大红,必不是热出来的。
环素又叫了声“夫人”快步上前到沈沅身侧,单手摸她的额头,掌心发烫,竟好似热水煮熟的鸡蛋。
沈沅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想应声,喉中却无比干涩,全身忽冷忽热,眼皮黏在一起如何都撑不开。实在是太难受了,以多年经验,自己仿佛又莫名其妙发了高热,委实麻烦。
…
陆家最近不太平,摄政王将自己兄长断臂的事并未瞒着,要瞒也瞒不住,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长安城都知晓。自此,对九重楼阁里住着的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更是畏惧。人见之无不是双股打抖,战战兢兢,听闻提大魏摄政王陆浔的名号还能止小儿啼哭,比罗刹神还要灵验。
…
陆浔回去换了身衣裳,他厌恶满身的血腥味,还是陆家人肮脏恶臭的血。陆浔泡在冰凉刺骨的冷水里,若是常人铁定受不住,但这温度反而让他觉得舒适,二十余年,陪伴他的,一直都是寒凉。
九重阁楼非陆浔命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廊道只掌几盏昏暗的黄烛,四外门窗大开,吹得烛火明灭,了无人迹,阴森可怖。
陆浔仰躺于桶沿儿,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一抹窈窕人影,他合了眼,任由人影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那张脸逐渐清晰,她朝他温和的笑,唤他郎君,袅袅娜娜地贴靠在他怀里,到最后一刀捅进他胸口,鲜红的血溅在她犹如凝脂的双颊,她眼看他,其中的温和变了,可怜又悲悯,“陆浔,他是你的长兄,你为何这般对他。”
陆浔笑了,握住那只柔荑,把刀尖使劲往胸口里扎,鲜红的血沾满他的前襟,“嫂嫂,你当真要为了他一只胳膊赔上我一条命?”
她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他是我的夫君…”
陆浔倏的睁眼,寂寂净室内,除却风声,无一人影,是他梦魇了,才会梦到她。
有多久,他没再梦到她,这次,她却不是和他在榻里缠绵。
他始终不信她,她和陆晋青梅竹马,三年夫妻。情份,无论怎么谈起,都要比和他重。她嘴上说不爱,可那双眼分明一直在乞求他放过陆家,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小骗子。他废了陆晋一条胳膊现在倒有些期待,她会不会真因此事气恼自己。
至夜
陆浔净洗后换上干爽新衣,嫌九重阁楼楼梯冗长,便推开一扇一人高的九格木窗,自里一跃,跳了下去。
…
环素忙忙活活请完郎中,已是深夜了,又打发人去主屋通禀说夫人重病昏迷不醒,伺候不得郎君,虽七郎君早下了令,可面子上的事儿总要做,免得落人口舌,沈沅身子娇弱,时而多病不是怪事,只叹陆家近日境遇多舛,运道不好。
环素在里给沈沅拿热帕子擦身,就听门外沉稳有力的叩门声,她心下一咯噔,未免夫人和七郎君的事为外人所知,环素早早把院里仆从打发走了,只留她一人在这,而现在门外就有叩门的声响,必不能是其他仆从。
环素对七郎君陆浔,亦是当今摄政王不可为不怕,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她虽不知夫人怎会和七郎君搅和在一起,可也心知此时是万万不能把七郎君得罪了去。
她匆匆给夫人系好衣襟扣子,又把云被拉到夫人颈下,最后走时想了想又把钩挂的围幔垂了下来,才转身离开。
打开门,果然,外面的人就是七郎君陆浔。环素指尖都掐了白,让自己看着没那么害怕,平静福礼道“郎君,夫人病了,现下昏睡着,恐不能见人。”
陆浔略顿,眼里划过一丝意外,沉声问,“怎么病的。”
环素继续道“许是被凉风吹了。”暗暗瞥了眼陆浔,硬着头皮又道了一句,“夫人自小体弱,恐受不得邪风。”言外之意,门不得开太久,夫人今夜不能见人,她该回去伺候夫人,而七郎君也该回去了。
她感觉到头顶那道视线似乎更加凌厉,仿佛下一刻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请太医了吗?”陆浔又问,声音比方才还要沉。
环素忙回,“郎中已看过了,并无大碍。”
陆浔抬手推开门,没再看环素一眼,就从她身侧进了去。环素欲拦他,喉中刚冒音儿,忽然不知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被一股大力推着往外走,紧接着,她面前那扇门,在无人推掩时砰地自己合上了。
诡异阴森,仿佛有邪祟相助。
环素情状惊惧可拟,七郎君倒底炼了什么邪功!
白日还活蹦乱跳,坐在他怀里满嘴谎话的女人,此时躺在黄花梨榻里,围幔落下,隐隐约约透出里昏睡的人影。
陆浔走近,抬手掀开遮掩的围幔,看到里面的人时掀帘的手微顿,榻里躺着的女人脸生出异样的红,一双颦颦柳叶眉,白日水亮的眼紧紧闭在一起,唇瓣干涩,纹间起了发白的干皮,瞧着竟一下子憔悴许多。
她竟然病得这么重。如何病的,是听说陆晋被他断了一条手臂,惊吓过度,还是心疼过度。
陆浔拿了床钩悬挂围幔,侧身坐于旁侧,大掌去摸她额头的温度,依旧烫得灼热。
床榻旁的矮几放了一盆水,盆搭巾帕,是环素方才给她擦身降温用的。陆浔手摸了摸盆里的水,时间太久,虽不算凉,却也冷下去许多,绝不适合给她擦身。
陆浔回眼又去看床里昏睡说胡话的女人,他俯身拨开她颊边几缕碎发,在她发烫的脸上咬了一口,最后他含住沈沅干涩的唇,给她慢慢润湿,直到她唇瓣又变得光彩些,陆浔才起身,嗤笑一声,小嫂嫂可真是娇弱又难伺候。
陆浔一手抵住盆侧,掌心都贴在了盆底的沿儿上,没过一会儿,盆里的水竟开始冒出热腾腾的白气,直到盆底也发出热度,整盆水都变得热了,陆浔才收回手。
他起身站到床侧,瞥了眼斜对半开的小窗,皱眉,阔袖拂起,右手略抬,那窗便自己关紧。
皓月当空,树林阴翳,已是深夜,屋内并未燃灯,陆浔视线极好,可深夜视物,皓洁的月光下,榻里女郎赤身侧躺,肌肤白皙如瓷,一双长腿纤细笔直,轮廓优美,至臀侧才隐露挺翘的优美弧线。陆浔拿湿热的帕子给她擦完后背,又重新沾水拧干去擦她的前身。
沈沅昏迷沉睡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知晓。只觉身上暖热,仿佛有轻柔的力道拂过,舒坦极了,忍不住哼哼出声。
此时,陆浔手中的帕子正停留在她胸口,掌心下就是她一株娇艳的红梅,他手停住,耳边听着她舒服的低吟,扔了帕子,捏了她的软肉一把,“小嫂嫂是舒坦了,可知为了你这几盆水,我耗费多少力气。”
他的一身本事也不是白来的,每动用一次都是损伤极大,回去时要调息许久,偏偏每次动用都是因为她。
帕子被扔到沈沅胸脯上,没了陆浔的手,温度自然降了下来,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掐,梦里的沈沅不愿意了,扭扭捏捏地哼哼,伸手把胸口的帕子扔到了地上。
然后抬手,
“啪!”一巴掌不轻不重打到了陆浔面上。
软软的小手拍得倒不疼,反而带着点调.情的意味。但如今陆浔身居高位,有谁敢拿巴掌扇到摄政王的脸上。
陆浔眼里气得冒火,仔细盯她是否真的病重昏睡,还是有意伺机报复。见她口中嘟囔句又睡了,并非作假,抬手摸了摸被她打得半边脸,舔舔唇,啧了一声,“真是小没良心的!欠收拾!”
他将沈沅翻了过来,顺着她两边腰窝滑下,不轻不重地在她臀瓣“啪啪”打了两下,白皙软嫩的臀瓣瞬间出现两个通红的巴掌印,一边各一个,瞧着可怜极了。
沈沅痛得“呜呜”两声,然后陆浔低眼看那通红的小脸上不知何时挂了两串金豆子,竟是哭了。
小猫似的声,倒是不吵人。
陆浔眼看她,把她翻了身让她躺得舒服些,半晌叹了口气,再俯下身,压着她,在她雪白的胸脯上恶狠狠咬了一口。
得,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沈沅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前半夜睡得算不上好,感觉还有人对她又咬又打,后半夜终于睡得舒服了,也不再忽冷忽热,身上干净清爽,舒坦得很。还有一双温热的手摸着她的小腹,舒服得她想打几个呼噜。
…
翌日醒时,沈沅睁眼,先是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唇角弯了弯再一手撑榻起身,云被滑落时,沈沅才发现自己身上除却歪歪扭扭挂着的一个肚兜,竟没再看到任何衣物。
她揉揉额头,微怔,昨日…发生了什么?
她趴在案头看手楷,然后太困就睡着了,再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夫人,您终于醒了。”环素端净盆从外室入,见她身上懒懒散散吊着的肚兜带子,飞快瞥过眼,不敢再看。
她在门外守了一夜,七郎君是今晨才离开,走时看了她一眼,说这件事不许告诉夫人。环素哪里敢告诉,恨不得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越少人知道越好。因天快亮了,怕吵到夫人,她只在围幔外匆匆看了一眼,见夫人的气色确实要比昨日好上许多,呼吸也匀称了,才拿矮几上凉透的水离去。
沈沅掀开围幔,随手拿了件衣裳披,大病一过,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环素,我昨日是不是老毛病又发了。”
环素心口跳了下,回道“夫人昨日高热,趴到案上就昏睡了。”
沈沅料想是这样,趿鞋去抱她,“好环素,抱我上榻是不是又累到你了。”
确实是环素抱着夫人上榻的,不用再圆谎,环素松下气,啰啰嗦嗦地叮嘱,“夫人,您身子弱,必要小心着点,切不可胡闹。”
明明环素也是个小丫头,训起她却是一板一眼,像极了沈沅祖母,环素是祖母给她指派的丫头,稳重叫人放心,跟了她这么多年,还没出过差错。
沈沅安稳睡一觉,心情大好,腹中有些饥饿了,叫环素备些饭食。
环素犹犹豫豫地看着夫人,不知那事该不该说。沈沅看出她的吞吞吐吐的模样,止住升起的愉悦问她,“怎的了?是出了什么事?”
是出了事,还是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