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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电话情人

    许平川翻着白眼说我哪里有对象给他介绍,就算有,性别也对不上啊。
    舒岩一口茶呛到嗓子眼,他想许平川这算什么啊,给自己出柜吗?这喝的哪里是茶,分明是酒,还是假酒劣酒让许平川这人不喝自醉。
    实在是怕许平川一激动地把自己也拽出柜子外,虽然舒岩觉得自己是GAY这件事并不丢人,但是也没必要喊得人人皆知。于是他忙拉着宋知非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走吧,许平川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疯疯癫癫的,咱们快走,以免他一会儿现出原形咬人。
    宋知非哈哈大笑,他许久没有这么欢快过,他被舒岩赶鸭子一样地带出了酒庄,可是出来还是笑个不住。
    舒岩疑惑地问说有什么事儿让你笑成这样,是许平川长得太可笑的原因吗?
    宋知非笑着摇头。过了好一会儿,宋知非才收起笑意,他轻轻叹口气说:「你们感情真好。」
    舒岩立刻警觉起来,他忙摆手:「我和许平川就是哥们而已啊,可是没有什么超越友情的关系。」
    宋知非愣了一下,他说:「你们还可以超越友情?」
    舒岩觉得生无可恋,他解释说:「就是不能啊……哎,我和许平川大学就是同学,也聊得来,虽然看起来我俩好像挺不一样的,但是怎么说呢,就是还挺了解对方吧,朋友嘛,你知道的。」
    宋知非听了以后点点头,他说:「我其实……并不太知道。我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在外面几年一直都是学习,今年才回国,并没有什么好朋友。」
    「那同学呢?」舒岩问,「就是小学初中高中那种。」
    「有联系,但是我想那样并不算朋友吧,就是不像你和许先生那种,很放松的朋友。」
    舒岩想了想,又问:「那今天不是去你朋友的餐厅吃饭吗?是你同学?」
    「他啊……」宋知非踟蹰了一下,轻声地说,「应该是朋友吧,到不了你和许先生那个程度,但是朋友应该是算的,还挺好的,跟你一样。」
    「咦,我也算你朋友吗?」舒岩笑着说,「受宠若惊。」
    「当然算,和你们在一起,我很放松。」
    舒岩想,宋知非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宋知非想,我又说谎了,其实和他并不算朋友,只是喝醉的时候,会想和他说一点真话的人。
    舒岩为什么会认识宋知非?
    安远站在原地脑子里不停地想这个问题。
    其实想想他们算是同行吧?有交集也不奇怪。
    那么舒岩知不知道宋知非认识自己?
    宋知非又知不知道舒岩认识自己?
    好吧,此刻这个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既然坐在了这个餐厅里,至少现在他们是知道了。
    安远慢慢地走进大厅,此时已经过了客流高峰,餐厅已不像之前那样嘈杂。
    B6的位置在无烟区的角落里,紧靠着落地窗,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来往的人群,还有快速驶过的车在夜晚弥留下的流光溢彩。
    安远并没有把位置订在他喜欢的墙绘下面,那里曾经坐过宋知非也坐过舒岩,他并不想把位置给外人坐。可是他做的毕竟是生意,开门迎客不好拒绝,所以他想着这位置给陌生人坐总该是没关系的,因为他们和自己没有故事,没有关系,连路人都算不上。
    他不知道宋知非会带来什么人,这人会和宋知非是什么关系,可是想着他会与人在那里谈笑,心里总归是不太舒服。
    而且安远在内心深处阴暗地幻想:也许,也许他们会看见他的画,也许他们会聊聊他的画,也许是表扬,也许是批评,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会让安远觉得开心。
    但安远最怕的是,他要和宋知非,默默无语地,对着抽烟。
    就像前几次一样。
    这会让他怀疑,他十年的感情,到底值不值得。
    像凌迟。一刀一刀,慢而痛。
    所以他想还是不要抽烟得好,至少可以聊点什么,随便聊点什么,即使是虚与委蛇,也比沉默好太多。
    而舒岩,安远从未想过舒岩要和别人来到他的店里,坐在他最喜欢的位置,从未想过,因为那只可能是和自己。
    自己抽着烟,而舒岩默默地喝着咖啡,可以说话,也可以不说话,无所谓的,这些都无所谓,只是就那样坐着,只要是两个人,都可以。
    看着落地窗上的倒影,自己才从设计公司赶过来并没有穿西装,最近一直忙着加班,头发没有怎么打理,乱糟糟地立在头顶上,疲惫的样子藏都藏不住。
    安远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离B6的位置,只一步之遥。
    走得再慢,也有到达的时候,安远隔着一个桌位,看见宋知非和舒岩两人端着酒杯聊天。
    原来宋知非不是只会客套疏离的微笑。
    原来舒岩对着别人也会笑得温柔。
    安远五味杂陈,甚至想掉头离开。
    他看见宋知非拿出一个盒子,包装精美,他笑着递给舒岩,舒岩推脱几下,就接下了。
    安远快步走了过去。
    他把手按在舒岩肩膀上,冲着宋知非打了声招呼,他说:「你来了。」
    宋知非被突然出现的安远吓了一跳,他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和猫一样,走过来没声音的。」
    安远脸上挂着笑,没有回答,他重重地捏了下舒岩的肩膀,舒岩抬头望着他,也说了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