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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于春日热吻

    女生很烦躁,刚想给她一巴掌,被身后抽烟的男生截住。
    “打她干嘛?赏给麻子啊。”男生把身后比他矮半个头的人推上前,“来,好歹快十八岁了还没摸过女孩手,哥哥让你们俩认识认识!”
    几个女生不约而同地发出娇笑声。
    被喊作麻子的男生急急忙忙凑上来,表情看着温和很多:“妹子,去去吃,吃烧烤咩?”
    他说起话来是个结巴,陈溺脸靠他太近,闻到他嘴里那股恶臭的怪味就想吐,像地沟油里浸过一遍的味道。
    她慌急了,一个劲摇头喊叫:“你放开我,滚开!”
    五脏六腑都在艰难地翻涌,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急切地想有个利器在手上,大不了同归于尽。
    身后的几个女生以此为乐,推搡着麻子:“靠近点捂着她嘴啊,不然怎么和人家联络感情?”
    麻子朝她身上撞过来,顺手搂着她的肩,女孩身上稚嫩香甜的体香让他忘乎所以:“你你、叫什么?我我……”
    ———“你你你是傻逼,我我我什么我?”
    一句跟着学、突兀又刺耳的清朗嘲笑声从身侧阶梯那传过来。
    少年身后那家院子里亮了灯,照亮了他肩宽窄腰的身体轮廓。
    他带着个帽子,额前碎发被压塌至睫毛以上。一身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脸上还有青红的伤痕,像是从哪打完一架过来的。
    陈溺见过他,中午出校门时,他们站在同一个红灯前。
    男生长得很精致凌厉,下颔处的伤也太明显,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一样。
    他看上去挑剔,严苛,冷厉。
    好像寻常女孩光是站在那多看他几眼,他就能知道对方有什么心思。
    “不准哭。”江辙把手上那瓶给外婆买的酱油放在一边,戾气很重地看向麻子,话却是说给陈溺听的,“你很吵。”
    陈溺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泪水粘住凌乱的发丝,呼吸快要停住了。
    “你他娘的谁啊?”麻子身后的男生急着要为小弟出头,袖子还没撸起来。
    突然眼前一黑,被这个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少年一脚踹倒,而后又被提起来摁着往墙上撞。
    江辙力气很大,动作迅猛又无所顾忌。后边那几个女的想来帮忙,他抓住男生的头发往她们身上甩过去。
    男生摔在地上,胸口被他踩在脚下。颤颤巍巍地起来了点,又被他重重碾下去,几个女生更是被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麻子被他拽过领口,声音发抖:“我我、不认识你……”
    “这这这不是特意来找你认识一下?”他笑得很坏,故意学麻子的口吃。视线闲散地落在陈溺身上,只一眼就带过。
    “哥、哥们儿,我哪哪儿惹着你了?”
    “吵到我了。”江辙食指抬了抬帽檐,冷峻的五官被月色分割成凌厉的两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微微眯起,嚣张的唇角稍勾,“给我揍两拳玩玩儿,不过分吧?”
    地上躺着被两个女生扛起来的男生立刻甩锅,指着一边的陈溺:“是她哭太大声吵你,你打她!”
    “对对……你揍她!”麻子反应过来,一把揪住陈溺的衣服,把她推了过去。
    几个人趁这片刻时间立马逃窜离开。
    陈溺被人像是丢包袱一样甩到他跟前,要不是腰间被箍住,差点就直接朝他跪了下去。
    男生身上的外套是清洌干净的皂角香,她有须臾恍惚。有种刚出虎穴,又入狼巢的恐慌感。
    但眼前这匹狼似乎对揍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江辙扶稳她,往后退开点距离。没说任何一句话,捞起地上放的那瓶酱油就走了。
    陈溺腿软地瘫坐在地上,脚边踩到这块校牌。
    那时候,她对江辙的帮忙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感激。
    因为他全程表现得只像是嫌太吵,所以才勉为其难来让他们闭嘴。
    她不是会因这件事就默默喜欢一个男生多年的人,只是恰好记住了。
    可是真不公平,总是她先记住他这么久。
    后来读高三的春日里,陈溺遇到了一场夜雨。
    男生五官长开了很多,更锋利了,也比那时候高上六、七公分,没能让人第一眼就认出来。
    她在想:那天晚上就应该接受他的伞,而不是在冒雨淋湿之后边后悔地回想这个人。
    如果当时拿了伞,就不会带着遗憾特意记这么久了。更不会在再次相见的时候对他耿耿于怀。
    陈母回来时,外面在下小雪。
    她掸去一身冰霜,看见陈溺坐在阳台处:“小九,不是让你去阿猫店里提生日蛋糕吗?”
    “我提了。”陈溺肩上围着块披肩,没回头,声音很轻,“回家路上摔了一跤,蛋糕也弄脏了。”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摔跤啊,没摔到哪儿吧?”
    “没有。”她眉眼里不声不响地慢慢噙了泪,执拗地说,“妈妈,我的蛋糕弄脏了。”
    潘黛香以为她是怕被责骂,连忙弯下身安慰,拍拍她的背脊:“脏了就不要了,多大点事儿。我们晚点去买个新的。”
    陈溺没应答,眼神有些怔忪,新的就不是她想要的了。
    也许是因为和江辙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太过绝情难听,陈溺返校后并没有再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