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边言看向沈纪州,陷入了沉默。
    他从小不缺礼物,陆正光给他买最贵的手表最贵的手办,包游乐场派几十个保镖陪他玩,为他举办最豪华的生日会,他收过无数稀奇珍贵的礼物,却没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十八岁海湾港的那场烟花,绚丽盛大,点亮了半个海湾夜空,身边是同学朋友的祝福和欢声笑语,大概也因为那是沈纪州缺席的第一个生日会,他记忆格外深。
    那场烟花寓意徇烂自由,平安喜乐。
    那是他十七岁时随口许下的心愿,还以为向来忙碌的陆正光终于记得了一回,怎么都没想到,那场烟花居然来自他以为从未来过的某人。
    直到陶中离开,基地里才重新回归平静。
    周源安抚说:“放心吧,我马上就发通告。还有医院那边的诊断书他们不可能拿到,他们没发出来,就说明还在交涉中,我马上让人去找主事医生。”
    “大洲董事会对早就盯着姜由了,U盘里这份文件,足以扳倒他。”周源看向沈纪州,“至于今天网上的爆料,我会想办法公关。”
    “我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了。”沈纪州神情平静,“明晚格雷的新品发布会,我会让所有真相大白。”
    沈纪州把大致计划说了一遍,给每人都安排了各自的任务。
    俞贝笑说:“这事儿我有办法,放心吧。”
    事情安排妥当,时间还早,大家都各自回房。
    陆边言看着餐台边气定神闲喝水的沈纪州,慢悠悠地晃过去,赌气般地咕哝了句:“我饿了,你陪我出去吃个夜宵。”
    沈纪州看向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纵容一笑:“好啊,想吃什么?”
    “就公园对面那家餐厅吧,防护森严,狗仔进不去。”
    陆边言说着就大喇喇往外走,被沈纪州揪着后领拎了回来,拿起刚才被他脱掉的外套,又给他套上,“外面下雨,天凉。”
    陆边言不情不愿地套上了厚重的外套。
    他觉得这样一点时尚感的没有,跟个粽子似的。
    但为了让沈纪州省心,粽子就粽子叭。
    两人走到别墅门口,才发现外面雨势很大,陆边言反应过来,“忘记带伞了啊。”
    “带了。”沈纪州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掏出一把折叠伞,呼啦一下撑开,“怎么样?”
    陆边言仰头看堪堪能遮住一个人的迷你伞,无语地睨了眼沈纪州,转身就要往回走:“你怎么不直接拿朵蘑菇呢?单人伞两个人怎么打,我重新拿一把。”
    不料肩膀突然被揽了过去,陆边言撞进某人温暖的胸膛,沈纪州低低的笑音从头顶传来,“麻烦死了,离近点不就行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陆边言挣了下没挣开,掀起眼皮看他,“是你想淋雨还是想让我淋雨,起开。”
    “我背你。”
    沈纪州突然说。
    陆边言愣了两秒。
    这么突然,都没有前后铺垫,他觉得沈纪州确实有点毛病。
    “我为什么要你背?”
    沈纪州顺手把他拉到身后,往下走了两个台阶,微微弯下腰,“你小时候不是总喜欢让我背你么?”
    陆边言看着眼前的背影,愣怔片刻,儿时瘦长的脊背不知何时已经如此颀长高大。
    他哽了下:“那都是几岁的事情了,现在都多大了,谁要你背。”
    “我腰不好,弯久了会痛。”沈纪州回头看他,眉眼间带着纵容:“就一次机会,你确定不上来么?”
    陆边言想起沈纪州还有腰伤在身,心中微紧。
    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个人奇奇怪怪,一边却莫名其妙往前挪了两步。接过沈纪州手中的伞,一只胳膊攀上沈纪州的脖颈,轻松一跃,沈纪州顺势勾住他的膝弯,往上拢了拢。
    整个身子重量压在沈纪州身上,脑袋自然而然地埋在沈纪州耳边,胸膛贴着后背,暖烘烘的,还有伴随着清冽雨水的薰苔香气。
    沈纪州背着他一路走过鹅卵石,踩碎石面上溅起的水花。
    脚下稳健,走得稳稳当当。
    陆边言小声问了句:“我现在是小时候几倍重,不会压垮你吧?”
    “你跟高中那会儿比,也没长几斤。”
    “你高中什么时候背过我?”
    “喝醉的时候,跟人打架把脚踹瘸的时候,黑网吧通宵睡着被老板通知说未成年不能过夜的时候......”
    “好了好了,知道了,提个醒就行了干嘛举那么多例子。”
    两人的低语声埋在秋日的雨夜里。
    身后目送着两人离开的俞贝小朋友,手里拿着送迟的伞,陷入了长久地沉思。
    然后僵硬地扭过头去,冲靠在别墅大门内等得不耐烦的祁霖,眨巴眼:“我怀疑他俩在谈恋爱,你怎么看?”
    祁霖:“......”
    晚上不适合吃太多,陆边言虽然是吃不胖的体质,但是按沈纪州的话来说,吃多了晚上不好消化,伤胃,于是最终只点了两份蔬菜粥。
    “沈纪州。”陆边言抿了口粥,没抬头,语气佯装得很自然,“你为什么要帮我揍那个变态?”
    沈纪州指尖微顿,撩起眼皮,看他两秒:“那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帮你做这些需要理由。”
    陆边言抿着唇,勺子磕在瓷碗边沿叮当响,低低地埋着头,有理有据:“因为你那个时候已经不想跟我做朋友了,你都不爱搭理我,干嘛还要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