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隐隐带着些暗红的碎渣。
    虞姜拿指尖轻轻捻起——一股淡淡的腥气蔓延开来。
    是血。
    虞姜:“......”
    这副本真不怎么样,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浪费人力物力......也并不能吓得到人啊。
    性价比太低了。
    她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空间果然不大,白炽灯好像接触不良,不停地闪烁。
    室内便也跟着明明暗暗。
    这间展厅不足十平米,暗色地毯又厚又软,踩上去会陷出一个深坑。
    正中央摆着一个虞姜的等身蜡像。
    做工比大厅中的蜡像好得多,要是不细看虞姜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但更引人注目的还是角落里的铁笼。
    跟纸村黑塔中的一模一样。
    “我等你很久了。”
    蜡像微笑着,轻轻抬了抬手。
    小展厅的门嘭地一声在虞姜身后关上了。
    这不是蜡像?
    活人?
    偷渡者?
    “不,我确实是蜡像。”
    “是你的专属蜡像。”
    虞姜看着她——她目光沉静,乌黑的发丝小弧度地晃荡,无端地就带了几分温柔和从容——她也同样在看着她。
    她......简直比虞姜更像虞姜。
    比她更像以前的她。
    “当然,我就是你。”蜡像总能猜到虞姜在想什么——或许不是猜,是她本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的复制品。”她又补了一句。
    她一抬手,展厅里就多了两把椅子:“坐。”
    虞姜坐下——发现她的坐姿和自己一样。
    就好像她们真的是连习惯都一比一复制粘贴的一个人。
    蜡像轻声开口:“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吧?”
    “比如非自然融合的副本、比如莫比纳斯之海、比如......纸村的黑塔。”
    虞姜却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要的,是我‘那时候’的记忆吧?”
    她的声音又低又凉,跟蜡像比起来,倒更像个蜡像。
    蜡像轻笑一声:“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但这跟我可没关系。”
    “我才诞生刚没几天呢。”
    从被种在她掌心的伴生种开始虞姜就有所怀疑——伴生种被宿主的生命力滋养,不断汲取宿主的生命力......但严格来说,伴生种其实是救命的道具。
    当宿主遭遇致死性攻击时,伴生种会以最快的速度成熟,“生”出一个跟宿主一模一样的人,为她挡下致死伤害。
    虞姜当然不认为有人在她身体里种下伴生种是为她好......恐怕他们想要的是制造出一个新的她。
    真遇上致死危机死的是她还是伴生种可就不一定了。
    目的么......不言而喻。
    而眼前的蜡像......
    “是我消退的记忆‘造出’了你吧?”她的语气很肯定。
    “是啊。”蜡像点头,“你的记忆每分每秒都在往我的记忆里传输......恐怕就连宝塔站在我们面前都很难分辨......因为我确实是你。反倒是你......很快就会不是你了。”
    决定一个人是一个人的,难道不就是她的记忆吗?
    虞姜也笑了一声:“不会,我会杀了你。”
    蜡像叹了口气:“你知道你的记忆已经消退到哪里了吗?‘那时候’的记忆你只剩一半——你要是杀了我,之前所有的记忆都会跟着我一起消散,你再也没法知道真相。”
    “哦。”虞姜有点明白这一切都是谁的手笔了,“计算得很缜密......我不杀你,你就能完全取代我,从这里走出去——甚至都能回到宝塔吧?”
    “带着我全部记忆的你回到宝塔......你确实就是我,没有人会怀疑你。你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果我杀了你,我又再也不能知道‘那时候’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现在都忘了,失去记忆后更会彻底想不起来这件事。这样,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是啊。”蜡像微笑着,“所以我根本不怕死。”
    “无论怎样,这件事都已经按照计划达成了一开始的目的。”
    “但我很好奇。”
    虞姜目色黑沉沉的,看不见一点光亮透出来:“既然你是我......你怎么可能站在宝塔对立面呢?”
    蜡像微微一怔:“我站在你对立面,天然就站在了宝塔对立面——如果你是我......”
    “所以即便是因为我的记忆而诞生的人,你也依旧不是我。”
    蜡像不想跟她争辩:“随你怎么说。”
    “无论怎样,你都必须得接受命运安排的结果。”
    虞姜轻轻“嗯”了一声:“那么,我要杀掉你了。”
    “你错了,你不是杀掉我,是杀掉一部分的你自己。”
    虞姜靠近了她,轻柔又温和地问:“你们也知道,我有强制探查别人记忆的方法吧?”
    蜡像笑容更盛了:“你可以试试。”
    虞姜没回话——蜡像却感觉自己的记忆像一本书一样被翻开了。
    虞姜“翻阅”的速度很快——每翻一页,蜡像的生命就好像短了一截。
    咚地一声。
    蜡像倒在地上。
    地上明明是绵软的地毯,蜡像却碎了一地。
    虞姜微微附身,捡起了一小块碎片。
    她在展厅内站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准备得还真是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