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猛地一下凑近了虞姜,虞姜这时才发现,她说话间,没有气流涌动——她没有呼吸。
    “当然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容器’,重新成为一个‘人’啊。”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又把她给逗笑了。
    她像打鸣的公鸡似的,“咯咯咯”怪笑不停。
    “你猜猜...这巴士上还有几个‘人’?又有多少人——现在已经被纸人取代了?”
    虞姜像没听懂她这话背后的含义似的,面不改色地坐回自己本来的位置上。
    一坐下,甚至抬头看向她,又朝她笑了一下。
    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
    脑袋:“......”
    妈的。
    不会害怕的?
    她恨恨地扭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嘻嘻地笑起来:“都要三点了呀...准备好,本次巴士马上就要启动了哦。”
    三点,也就是说——
    宿舍楼又一次落了锁了。
    上回,只有玩家没来得及在落锁之前回到宿舍楼。
    这一回——除玩家以外的其他人......要怎么回到宿舍里去呢?
    没时间交谈,在虞姜落座后,几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脑袋就大声地催促着:“饮冰职业技术学院到了,下车!”
    乘客们像是有鬼在屁.股后头追似的,一窝蜂往车下挤。
    等玩家都下了车,已经03:03了。
    “没时间解释了,明早再细说今天的收获,先回寝室!”
    谈行带头跑在最前面,几乎要追上那些更先跑在前面的玩家了。
    越涟三双手插兜,站在虞姜身边,声音不疾不徐,甚至透出点胜券在握般的闲适:“奇怪啊...谈行什么时候能跑得这么快了...一眨眼就就跑没影了。”
    “这太不像他了......你说是不是?”
    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
    在白森森的月光下,显得阴森又可怖。
    要说不像...现在的他不才是更反常的那一个吗......
    “走吧,先回寝室。”
    虞姜没多说。
    “等等。”
    越涟三却拉住了她:“时间线都已经推进到了第二天...更确切地说是第三天——你真的还觉得咱们该回去那间所谓的‘寝室’吗?”
    他嘴巴一张一合,里面,确实属于那颗脑袋的声音发出来:“每个人都有一扇属于自己的门......你的‘门’,你找到了吗?”
    第153章
    “或许你还记得第一天的那块墓碑。”
    越涟三踩在天台的边沿,只一步就能跌下去。粉身碎骨倒是不至于,但也绝对会被摔得不轻。
    虞姜紧抿着唇,没去看他的背影。
    至于第一天在荒坟发现的那块墓碑......
    她当然记得。
    上面字迹已经模糊,只能隐隐看见“续”、“之”两个字。
    她还记得——墓碑上字迹消失得很...奇怪。
    “像是被什么人特意擦掉的,是吧?”
    “那你一定也还记得,是谁第一个将墓碑捡了起来——要说擦掉,就只有他一个人有时间吧。”
    谈行。
    在那时候,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有时间去做这种事。
    “而且......”越涟三回过身来,月光下,面色依旧惨白一片,“自打进入这个副本以来,我就觉得很不对劲...直到刚才,在造纸厂中——我终于想到一件事。”
    他略略一顿:“不过,我猜,你一定也想到了。”
    “这已经不是我们的第一周目了。”
    “要是我没猜错——这可能已经是第三回 ‘从零开始’了。”
    虞姜没接话,目光也没看向他,而是看向他腿边——
    “你们来了。”
    她笑了一下。
    越涟三眉尖一蹙。
    一低头——
    一只惨白的手搭在天台边沿——有什么东西...从下面爬了上来。
    从地面、沿着大楼外墙,爬到了顶层天台。
    下一秒。
    又一只手搭了上来。
    然后是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两根触须抖了抖,人还没爬上来,就先嚷嚷道:“你怎么让我——”
    “咚”地一声。
    伴着“啊啊”的尖叫。
    蜈蚣好容易爬上来,又跌了下去。
    越涟三收回长腿,目色冰寒:“竟叫她爬到这里来了。”
    “不、不是。”
    固体人的声音传上来。
    他苍白的指尖还死死地扒着天台边沿:“...我还上不上来了啊。”
    虞姜的目光终于又转到越涟三脸上,却是对着固体人说:“上来。”
    固体人和液体人接连爬了上来。
    这里没有“规则”,比起玩家,他们好像才是更害怕的那个。
    瑟瑟发抖、恨不得直接把头插进土里cos鸵鸟。
    虞姜没避着越涟三,将工作证还给固体人,又问液体人要来他的工作证,当场就借着月光开始补全。
    液体人:“......”
    不敢嗦发。
    很快,蜈蚣又爬了回来。
    爬宿舍楼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她光是身体就有近两层楼长了。
    但她老大不满意,却又不敢高声反驳,嘟嘟囔囔个不停。
    跟她一起上来的还有曾在棺材中见过一面的小莲。
    他们的记忆被洗的差不多,早已经分不清哪一重才是自己真正的身份,更分不清在这里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