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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女帝和她的丞相大人》 还有四个月。
“入山吧。”她擦干眼泪,传话给谢晗。
马车走走停停,孩子们醒来时,精神还好,殷夜便带她们出来,看蓝天白云,看夕阳西下。
深山翠林里,还能见到奔跑的松鼠,听到黄鹂悦耳的歌声。
在林中过了五个夜晚,月牙如勾,星星灿亮,孩子不需她哄,便软绵绵卧在了她怀里。
他们沉静安睡的模样好看的很,可是殷夜却不敢看一眼。
谢晗给她披上斗篷,她抬眼看他,招手让他走近些。
片刻比划道,“你同舅父年轻的时候,真像。”
谢晗忍着泪意,点点头。
半晌,殷夜开始流泪,她难得哭出声响,边哭便手语,“我想舅父。”
顿了顿又指着两个孩子道,“我想,给他们讲个故事,唱支家乡的童谣。”
“可是,真遗憾。”她指着自己的喉咙,含泪带笑。
这一生,几多遗憾。
日出再行,这一日到晌午时分,两个孩子才将将醒来。
群山深处,竟有门户,四人下车借住。
外头看着不过茅檐矮矮,推开柴门入内,方现洞天福地,观门面是一方修道场。
来迎人的是此门中最小的弟子,一身红衣,法号赤焰。
“姑娘,吾等路过此地,想讨口水喝。”说话的是谢晗。
修道者不染红尘,无有慈心,却也不伤众生,引诸人入内。
“你这两个娃娃可是病了?”红衣姑娘递水给殷夜,看着孩子气色,不由好奇,“这是中毒了吧?”
一眼便能识出中毒之象,莫非是方外有神医。
殷夜的手抖了抖,频频点头。
“什么时候中的毒?知道中的什么毒吗?”那人一手一边搭上孩子脉搏。
殷夜看她这般搭脉的样子,只拼命比划着。
“可怜见的,竟不能说话……”
“这……胎里带的?”
“好本事啊,你居然能把他们养这么大,”
“你……”
赤焰的震惊一声盖过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外头师父的声音已经传来。
“七星海棠到手了,可舒心了?到底天不绝你!”
“你且先坐着,我师父师兄采药回来了,我同他们说去……”
殷夜点点头,将两个孩子拉进怀里,给她们喂水喝。
然,未几,她的手便顿住了。
“自是舒心,今日弟子最是欢愉。”
“这些年在此地,幸得师父,很是知足。”
“清风朗月,鸟语花香……”
殷夜手挺着笔直的背脊,喂到孩子嘴边的水一时僵在唇边。
“师兄,屋内来了一女客讨水喝,你敢信吗,她带着两个孩子,可怜见的,都中了毒,还都是和你一样的鸩毒……”
“是吗?”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人家哪?我去看看,怎么会中这样的毒……”
“就在里头!”
谢清平踏入屋内,转过屏风,只见得一袭背影。
一瞬间,他周身血液都凝固,再不能迈出一步。
是梦吧。
却见那人缓缓转身,未露眉眼,先现了她额角闪烁的金梅。
在阳光下,金色光芒折在谢清平眼里,刺痛他双目。
第47章 【047】她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殷夜回转过来,一手撑在桌上,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起了身子。
从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便确定是他。再思这一路进来,茅檐屋舍,周遭布置,皆是返濮自然,毓秀天成。
当是他远离红尘的师门,原来这里便是青邙山了。
她垂着眼睑,莫名笑了笑。
并没有久别重逢后的相拥而泣,她的眸光落在他的皂靴上,靴子的主人也未再挪动,两人便这般站立着。
谁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其实,谢清平原本没这么站得住,他只呆滞了一刻。而在她起身的一瞬,他便踏出了步子,想要抱紧她。
今年二十又二的姑娘,他想了六年的姑娘,他以为家室圆满、平安喜乐的姑娘,原也没有半点幸福模样。
她撑桌站起的一刻,他看到的是无尽的辛酸和疲惫。
然而她在迎上他目光的瞬间,往后退了一步。之后便垂了头,仿若不敢看他,又仿佛不愿看他。
她动作无声,却明显不欲他上前。
“阿娘,晚晚渴!”殷夜身后,女童抓着她的裙摆,探出半个身子,仰着头打破这寂静。。
殷夜侧身点了点头,方回神发现方才自己将茶碗打碎了。
地上,男孩正蹲着身子拣碎片。
他将自己的帽子铺在地上,把碎片捡回搁在里头,此时正将四角拢起,捧给殷夜看,“阿娘,您将别人的碗盏打破了,我都捡干净了,没扎到手。”
殷夜接过那包碎片搁在桌上,看着他两只小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阿娘,晚晚要喝水!”小女孩又唤了声,嗓音里甜糯又委屈。
殷夜遂又点了点头。她转身上前,正欲拎壶倒水,一碗茶已端在她面前。
茶碗是朱墨色,将持盏的手指衬得骨骼分明,甚至手背筋脉的抖动都格外明显。
谢清平望了眼殷夜,见她没接,便蹲下身把水送到小女孩身边,“不烫了,喝吧。”他的声音又低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