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慎重，还真让她看出了问题。
    “乙方因自身原因（包括但不限于牵扯道德、法律等方面的丑闻）对甲方产生不利影响，甲方保有追究乙方责任的权利。”
    云梦鼻尖指着合同上的条款，歪头看向一旁的钱塘, “这一条, 到什么程度才算不利影响？”
    “类似热搜这种：事情闹得很大, 搞到剧卖不出去, 或是卖出后无法播出被平台方追责。”钱塘简单地解释下，然后反问旁边的女孩：“你有什么黑历史？”
    云梦：“也不能说是黑历史，是这样：我是被收养的。”
    钱塘有些惊讶，“收养？”
    涉及上百万的合约金额，云梦干脆坦诚地说起来：“是的，收养我的那户人家，也就是安家的亲生女儿不到三岁时走失。刚好他们家女主人那会动了手术，急需平心静气地好好修养。为了安慰她，安家就从福利院收养了跟她们女儿长得非常相似的我。”
    钱塘：“他们是打算拿你当替身？”
    云梦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或许他们一开始是这么想得？但实际上，他们看到我这张脸，就会想起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然后就会觉得扎心，所以他们这些年一直看我挺不爽的。我也知道这点，所以前不久在网上发现他们亲生女儿的消息，就立刻告诉了他们。十几天前他们一家人团圆，我也搬了出来。”
    钱塘消化完这一连串信息，神色间染上同情：“你这从小到大，过得可真不容易。”
    云梦：“还好吧，也就是比福利院的孩子多受十几年的冷暴力。”
    钱塘：……
    跟福利院的孩子比惨，这叫“还好”？
    老板，你看上的妹子是个美强惨你造不？
    脑海中闪过种种弹幕，再次开口时，钱塘还是回归现实：“所以离开时，你是不是跟他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而这些一旦被曝光，就会成为你的黑料？”
    “正是如此。”云梦赞同地点头，“如果我离开后默默无闻也就算了，可现在我过得这么好，还接到了影视剧的女一号，他们知道后八成要搞我。”
    云梦这可不是恶意揣测，而是根据委托人安然前世记忆所得出的合理推断。
    前世安然都已经那么低调了，安家四口还是没放过她，揪住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错肆意发挥，各种泼脏水，彻底毁了她。
    这辈子她高调出演影视剧女一号，安家人知道后可不得疯？
    云梦脑补着那副画面，唇角的嘲讽越发浓烈。
    在她身旁，钱塘却不由皱起眉。
    养父母跟亲生父母不一样，前者对收养子女的每一分付出都是恩。
    女孩这样的情况，一旦跟收养她的那户人家对上，道德和舆论上天然处于弱势。
    真是想想都难办。
    叹口气，钱塘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下，对方都什么把柄？”
    云梦把手伸进帆布袋掏了掏，片刻后掏出一只U盘，“都在这里面。”
    U盘自带的数据线可以连接手机，钱塘当场就插上。
    一脸看完三个视频，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的高考志愿……”
    云梦点头，“没错，就是被安腾，也就是他们儿子篡改得。如果没有被改，我会被外省一所重点大学录取，离他们一家远远地。”
    钱塘回忆着视频中桀骜不驯的青年那句“我们家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还没做出任何贡献就想跑？门都没有！”，看向女孩的神色越发同情。
    “这一家子真的……”钱塘顿了下，发现以自己贫瘠的语言表达能力，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什么恰当的形容词来描绘视频中的安家三口。
    一旁的云梦伸个懒腰，“这些视频足够扭转舆论吧？”
    钱塘：“够！绝对够！光篡改高考志愿那一个就足够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云梦总算放下心。
    把剩下的合同看完，确定没什么问题，她提笔签下自己大名。
    **
    钱助理的工作效率很高。
    合同签订好没几分钟，先期30%的定金就打到了她卡上。
    高达六位数的金额入账，云梦心情瞬间美好起来。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看着银行账户上足以支付未来大学四年费用的余额，云梦唇角咧得大大的。
    高兴了好一会，她手指点下转账键，给罗蓉的账户转账20万，交易附言“还款”。
    安家收养安然十五年，也照着她身上花了不少钱。离开安家前，云梦把安然这些年衣食住行等方面的花销大致列了下，总金额加起来差不多18万。
    云梦知道，这笔钱不管安家要不要，她都得给。这不仅关系着她的尊严，更关系着她能不能跟安家彻底两清。
    原本她以为，这笔钱最起码要等大学毕业才能还上。
    可没想到人生处处有惊喜：离开安家短短十来天，她就已经赚到。
    既然手头有钱，那该还的债就赶紧还上，省得夜长梦多。
    转账成功的通知发回到手机上，云梦点击保存，然后连带手机备忘录中这些年来的花销清单一并发给安家三口，然后统一附言：
    【15年的收养之恩，帮你们找回女儿，应该算是还上了；15年的花销，这会也连本带利一次性打给你们。恩已清、钱已还，从今以后我们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