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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白月光错作替身后他哭了

    无尘显得异常激动,额间青筋都突了出来,火光在他手里晃动剧烈,说话时语气明显要把持不稳了。
    长翎还是头一回看见反应如此激烈的无尘大师,平时他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对待什么难事都一律笑嘻嘻的,从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有对长翎的时候才会一副恭谨服从的态度。
    可他今日却一反常态地跑了出来,情绪也越发激烈。
    此时城门里头,老百姓们简直就像油锅上的蚂蚁,争先涌向城门,在城墙从上而下俯瞰,只看见密密麻麻一堆发出刺耳尖鸣哭嚎的人头,紧紧挤涌在一起,不停撞击城门处,远方还有不少涌过来的人。
    天边云层厚厚地挤压着,挤得喘不过气来。
    甚至有些人开始搬起了接驳起来的长梯,开始往外爬,可一爬上来,立马就被士兵无情地推了下去,成条爬满了人的长梯被推得往后翻倒,在上方的人惊恐又绝望地攥着竹梯,在半空翻倒。
    城楼下还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嚎,哭声听起来是那么地绝望和让人头皮发麻。
    长翎紧攥闵天澈的手一点一点松了下去,她整个人也虚脱发软,滑落下去。
    她明白,她早就明白。从她去找了无尘,听他说起闵天澈当年在东昭那些情况,那些非人的折磨和侮辱时,她就明白,让他彻底放下是不可能的。
    作为旁观者,她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当年其实有许多人都是无辜的,而且,在这一墙之隔里面,除了欺辱过他的人,还有许多一些无辜受牵连的人啊,他们可能连当年的事情都不清楚,有的那时候还没出生。
    这其中,她奶奶就是。当年发生这事儿时,她奶奶还在万顺呢。
    但那又如何?倘若此时把城门打开,场面将一下子混乱,大家都会争先恐后涌出来,到时候该如何?
    放不了全部人,就只能全部一并烧死。
    面对闵天澈,她再没有说话的余地,望着不远处抢夺火炬的无尘,她已经明白,不可能把奶奶救出来了...
    闵天澈伸手想去捞长翎,发现捞不了,他已经被无尘扶住了。
    无尘把地上的木拐拿回来,放到他手中,自己擎着火把,眼里迸射出坚定的光芒。
    “太子殿下,你以为这一路走来,很轻松吗?”
    “当年遭了多少罪,你才能活着回万顺,贫僧那一笔就不计了。回到万顺,你花了多少努力,夜半噩梦醒来,你都需要用刀去剐自己,让自己疼痛,告诫自己一定要回来报仇,这么多年,你觉得自己还依旧能顽强地活着不死,不就是在等复仇这一刻吗?”
    “你是不是傻了!!”
    “我们做了那么多!!忍辱负重这么长时间,你一个瘸子为了当上万顺太子,又付出了多少!!为了麻痹东昭狗皇帝,又付出了多少!!”
    无尘显得格外激动。
    因为他看见闵天澈抱着赵长翎那一刻,眉间竟然松动了。
    这世上,唯独这件事,他怎么能犹豫呢??
    长翎从刚才到现在,一句都没有提到自己的奶奶,因为提了又怎么样,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放弃复仇的,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痴心,倘若知道里头还有她奶奶,难道他又能放了吗?
    不可能的...反而会让他更加崩溃和为难罢了。
    赵长翎瘫软在地上,想起小时候宋家奶奶慈祥地抱着她下田地玩,看着她耍成泥猴子一样,她拿着给她更换的干净衣裳在一旁看她,笑着说她家姑娘多耍些身体棒的话。
    她把头埋进自己的手掌,痛苦地呜咽着,浑身战颤不已。
    无尘见太子殿下一动不动地杵着,便自己“唰”一声上了马,擎着火把往城门方向奔去。
    “住手!”
    随着无尘的身影远去,拄着木拐的瘸子终于朝他斥令,并且飞快地扯了一旁骑兵的套绳,套绳一下子绊倒了无尘的马,他整个儿从马上摔了下来。
    闵天澈立马抄手夺过了他的火炬。
    “你!!”无尘滚落在地上,眼里迸射出火花,“你疯了吗?当真要放弃??”
    闵天澈低头思考了一会,缓缓地将火炬朝地上扔去,用细沙覆灭。
    ·
    “众将听令,撤军!”
    疯六的声音响彻在这凄闹的喧嚣声中,彷如一道平地起的春雷。
    压抑的云层逐渐散去。
    随着他这一声令落,城墙上的士兵也不再去掰搭在城墙边的长梯,刷啦啦地往下来,列阵开始收队。
    长翎听见疯子下令那一刻,整个人都吓得傻住了,眼泪止了下来。
    她没有听岔吧?
    听岔了的话,眼睛也该看清楚了,万顺的士兵正齐刷刷地集拢,在鸣镝,像是要收兵了。
    所以...该不会...他真的...就这么算了吗?怎么会...
    马被强制勒停摔倒在地的无尘,眼睛一点一点充起了血,杀戮的气息越来越弄。
    他抓揉了一下地上的砂石,往前面收队过来的将士撒了一把尘灰,夺过了马,抢了把大刀,疯了一般直往城门方向冲去。
    他不甘心...那些人...怎么能放过呢?东昭的狗皇帝要死,那些人,一样要死!
    长翎突然站起,双手捂唇,杏眸惊圆地看着无尘策马往相反的方向,这个时候,闵天澈已经上了另外一匹马,策马朝他追了过去。
    暗红的城门被无尘一刀戟破开了胳膊粗铜锁和抵门的木桩,那两道暗漆的城门被里头的人“轰”一声推得砸倒下来,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