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注意到身边有一道门，想也没想地拉开门躲进去。
    女孩慢了一步，被辛奉天用门夹到手发出一声痛嚎。
    趁着女孩缩回手的瞬间，辛奉天立刻将门关上。
    咳哒一声，门从里面紧锁。
    女孩不甘心地在门外来回爬动，够不到辛奉天，尝试直起身，趴在门外用力拍打门板。
    辛奉天透过玻璃能够清晰看到女孩贴在上面的五官，丑的令人作呕。
    他大口呼吸，逐渐冷静下来。
    “顾言！你是杀不死我的，阻止世界重启又如何，我离不开你也同样离不开！大不了我们一起困在这里！”
    顾言慢悠悠地走到门外，没有理会辛奉天，而是有些怜悯地看眼女孩。
    “温凌，他不记得你了，何必呢。”
    从顾言看到温凌移位的五官就知道辛奉天已经把她长相都忘了，因为这是根据辛奉天的记忆呈现出的模样。
    温凌一高一低的两只眼睛右转看向顾言，移到脸颊的嘴勾出生硬笑容，用许久没说话的嗓子艰难开口。
    “我……还记得……他……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而躲在房间里的辛奉天听到温凌的名字，如同五雷轰顶。
    原来那五官中浓浓的熟悉感，是那个曾经和他在主神试炼中并肩作战的女孩。
    两人曾经可以信任的交付后背，没有说过在一起却比恋人更加亲密。
    他们在危机四伏中抱团取暖，甚至约定遇到危险会共死。
    只是辛奉天在主神试炼的最终考验中抛弃了温凌选择独活。
    内疚吗？其实并没有，当辛奉天得知温凌将生的机会给他时，只觉得失去了一个这样对他好的人有些可惜。
    很快辛奉天成为任务者，在小世界中就将温凌轻松忘记。
    现在经过提醒，他才发现那些本以为已经彻底忘却的记忆竟然始终在脑海深处。
    随着辛奉天记忆渐渐复苏，温凌错位的五官回归到应有的位置，变回生前那个长相明艳的女孩。
    辛奉天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温凌？你怎么还活着？怎么可能？”
    没有人回答他，顾言抬手按在紧锁的门板上，轻松推开。
    温凌惊喜地看向辛奉天，猛地冲进房间。
    辛奉天退无可退，温凌飞扑到他身上，四肢锁住他的脖子和腰身，甩也甩不开。
    “在……一起……”
    温凌抬起黑不见底的双眼与辛奉天对视一眼，咧开嘴露出猩红笑容，一口咬到他的颈侧。
    “啊——”
    痛苦的哀嚎间辛奉天想起了许多。
    为什么曾经还是宿主的时候总有同事说他身边气温低，感觉阴森森的，为什么他胸口被顾言重伤后始终无法愈合。
    当时系统提醒他是因为主神力量的解封消耗身体，可是他后来用宿主补充能量，体内的伤依旧像填不满似得不断恶化。
    是温凌的灵魂从他离开主神试炼起就跟在他身边，胸口上的伤也是温凌在不断吸收能量壮大自己。
    大块的血肉被温凌从辛奉天的颈侧撕咬下来，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辛奉天努力地向门口爬，向顾言祈求：“救救……我……我把……主神之……位……还给你……”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魂体正一点点被温凌吸收，心中无比后悔。
    死在顾言手上最差不过魂飞魄散，可温凌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永远地压制住他的灵魂，生不如死。
    顾言从温凌出现后就没再正眼看过辛奉天，仿佛他已经没有任何需要注意的价值。
    此时也同样，顾言温和地对温凌说：“请慢用，我去随便转转。”
    随后顾言关上了代表着辛奉天最后希望的门，隔绝他的痛呼。
    顾言望向没有尽头的走廊，真的开始闲逛。
    因为辛奉天说的没错，顾言的确杀不死他，也离不开这里。
    在深层意识中顾言可以阻止世界重启，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两个人只会一直的困在这里，谁也杀不死谁。
    从医院苏醒的第一天，顾言就和伪装成左语的温凌达成共识。
    辛奉天在一步步的布局让顾言相信自己有病。
    顾言也在一遍遍杀辛奉天，让辛奉天不断改变策略以为终于找到可以欺骗他的说辞。
    眼前的长廊更像是顾言的记忆宫殿，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一间牢房前，意识到这是哪里，感兴趣地推开门。
    顾淮身穿囚犯衣服，正坐在床上抱着一盒芥末糖仰头发呆。
    两个人的长相一模一样，只是顾淮即将执行死刑，气质更加阴郁，头顶的疤痕再添几分凶狠。
    顾言看起来则要平和多了，他坐到椅子上望着曾经的自己感叹道。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他俯身从盒子里拿起一颗芥末糖拨开放入口中，回想当年临死前的心情，不禁轻笑一声。
    那时他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十多年的准备只为当一个隐藏在普通人中的怪物，最终却还是失败了。
    失控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与其像母亲一样被关进精神病院，他宁可亲手结束一切。
    等待行刑的那一晚，并没什么对生命的不舍，更多是解脱的释然。
    那是他从年少起度过的最放松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