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我的安全之地。
    我相信,在她的眼中,我一定也是这样一个存在。
    你说是不是呢,我的微微?
    (六)后记
    采访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离开许老家里的时候,包里装了好几个录满了的磁带。
    不仅磁带是满的,我的心也是满的满满地充盈着爱。
    我本来是冲着许老的传奇人生经历来进行这次采访的,没想到最后却深深地沉溺于她与严老之间的美好爱情。也许仅仅是听到、看到这样的爱意,就足以让我感觉到世界之美好、人生之幸福了。
    我跟二老道别的时候,严老推着许老把我送到门口,两位老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真美好啊,我心里想。
    回到单位,我听着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句话都不舍得删,每一句话也都不舍得改。
    我才疏学浅,靠我的笔力,断然无法重现她们言语中表达出来的深深爱意,那种浓厚的情感,一定会在我的转述中黯然失色。
    所以我决定,把所有的录音转写下来,原封不动地展现在文字里,让读者能够切身体会到我在采访许老时感受到的那种深深的震撼。
    我相信读者一定能够理解我,并不会把这当作我的懒惰,而是一种真挚,一种诚意。
    其实我在与许老和严老交流的时候,最大的感受也就是这个她们是无比真诚的。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如此善良与真诚,那么世界又怎么会不美好、不幸福呢?
    以此采访手记献给我亲爱的读者,作为我最深刻的祝福。
    (七)后记的后记
    2005年夏天,许老去世后两年,《旧梦新生》再版,我借着出版社送书的机会,要求去拜访一下还健在的严老,于是又一次到了她的家里。
    这次给我开门的是保姆小姚。她开门后,我惊讶地发现,屋里居然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齐齐地看向我。
    我居然看见了两个严老,仿佛复制粘贴般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严老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双胞胎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严老皱着眉头说:原来是小郭啊。这位是我的孪生姐姐。
    等我坐定在椅子上,小姚端过来一杯茶,我又喝了一口,才接受了眼前这个事实,原来严老是双胞胎,她还有一个姐姐,名叫严意。
    严意老师此刻站在严微老师旁边严微老师已经坐上了轮椅,看来十年前许老说的没错,严微老师确实腿脚不太好了。
    严意老师手里翻着那本新版《旧梦新生》,一边翻一边啧啧有声:天哪,严微,许幼怡也把你写得太好了吧?这也太不真实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严微老师在旁边翻了一个白眼:闭嘴。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姐姐。严意老师把书一合,看着严微老师,一本正经:我听说许幼怡走了,我怕你孤单,才回来陪你的,你好歹也对我客气一点吧?
    严微老师冷冷地说:你是没钱了才来找我的吧,蹭吃蹭喝蹭住,还蹭我的猫。
    一只小小的蓝猫正在严意老师的脚边蹭来蹭去,我突然想起许老提过的好运气,也不知道这一只是他的第几代孙。
    严意老师蹲下去,把那只小小蓝猫抱起来,在怀里不断摩挲:你看,好日子她特别粘我,才不是我要蹭她呢。
    严微老师又翻了一个白眼,并不说话。
    一阵必要的寒暄之后,我看严微老师也不是很喜欢说话,场面逐渐尴尬起来,我就站起身来,说要告辞了。
    严微老师也不留我,就点点头,说:谢谢你,小郭。
    一旁的严意老师却很热情:小郭,有空常来玩玩,我这妹妹太无趣了,我天天跟她在一起,无聊得很。
    闭嘴!严微老师显得有点气急败坏了。
    我心里直发笑,但脸上又不好表露出来,就一边忍着笑,一边说:那我告辞了,两位严老师。
    离开严微老师家的那栋楼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两位严老师此时都在阳台上。
    严微老师坐在轮椅上,严意老师站在她身边,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又把严微老师说恼了,后者便举起拐杖,向严意老师的身上打过去。
    我清晰地看见,两个人一边打闹,一边在笑严微老师确实也是在笑着的。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把视线收回来,心想,真好啊。
    生老病死,人间百态。
    但这个世界终究是会将美好传递下去的,不是吗?
    就让这个故事停留在这样幸福的一瞬间吧。
    愿我的读者们也是这样幸福的,并且永远都会幸福的。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