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页
作品:《[山河令]我在青楼混吃等死》 卿月拄着扫帚摇着手指啧啧道:“各个方面来讲,除草可比杀人轻松愉快多了。”
周子舒运起内力,寒光闪过,大片的草叶纷纷飘起,如同不合时宜飞舞的柳絮。
在买完东西回来的温客行和张成岭的帮助下,总算在晚上之前把厨房和两间卧室收拾了出来,温客行张成岭烧了好几大桶热水,洗过澡用过晚饭后,温客行殷勤的给周子舒铺着床,让周子舒的床褥离他近在咫尺,又把张成岭打发到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的另一边。
卿月抱着温客行分给她的寝具,眼巴巴的看着温客行司马昭之心的安排,感觉有些羡慕,“你们三个人一起睡,这么热闹,我自己却要一个人睡,那么孤单寂寞冷……”卿月手里揪着被子的一角,可怜兮兮的提议:“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我可以挤在你们中间睡吗?”
周子舒、温客行:“……不行!”
卿月不满意的回到收拾出来的卧房,这是周子舒白天时安排给她住的地方,屋子里的摆设能看出来这个房间原来的主人是个少年,随手翻开一本书还有主人画的乌龟涂鸦,卿月不自觉微笑着看这房间里原来主人留下的生活痕迹,自己雕刻的小木雕,折着书角的画本子,都是这个少年来过这世间一遭的证明,只是可惜,这么鲜活有趣的少年郎再也无法回来了……
爹娘的惨死,恶鬼们桀桀的怪笑,让温客行再一次从梦中惊醒,他浑身冷汗坐起来看房内的装饰,才想起来自己回到了四季山庄,看着身旁还在睡梦中的周子舒,顿时感觉到了安心,就像一直漂泊沦陷的灵魂得到了救赎一般。
周子舒睡得也不安稳,喃喃的喊着“师弟”,温客行紧紧握住周子舒的手,想给这个同样被噩梦纠缠疲惫的灵魂安慰,同时周子舒温热的手也能驱散温客行梦境遗留下的恐惧。
噩梦和发作的钉子让周子舒突然惊醒,内伤的剧痛迫使他吐出一口血,温客行心疼的为他传功,拿出手绢给周子舒擦拭血迹后,温客行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絮,你刚才在梦里一直叫师弟来着,你梦见什么了?”
周子舒面色凝重不语了片刻,温客行又赶紧找补道:“你若不肯说,便当我没问。”
周子舒淡然一笑:“老温,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没什么不能问的,当年我奉当今皇上之命,对降职离京的蒋大人一家斩草除根,我的师弟,梁九霄却和蒋家关系一直很好,还答应了蒋雪到时去送他们,我为了不让九霄牵扯进去,只能给他下了醉生梦死,当年恰好在九霄房内辞行的卿月也中了药,但在刺杀中途,卿月突然出来阻拦,我只能公事公办,把她关在天窗大牢。”
周子舒叹口气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泠泠的月光,接着说道:“当年七爷的手下出了差错,一个小丫鬟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了九霄,九霄知道蒋大人一家灭门惨案是我所为,跑到我的面前质问我,跟我说‘杀人偿命’……”
周子舒红着眼眶,眸中泪光点点,哽咽着对温客行说道:“从小到大,九霄一直敬我爱我,视我如兄如父,把我当成他最敬佩的人,可我却害得卿月与他死别,最后留他一个人心灰意冷的留在京城,最终战死沙场。”
周子舒情绪激动牵动了内伤,疼得不自觉的弯起了后背,温客行连忙扶着他坐下,为他斟茶倒水,周子舒喝了口水后接着说道:“如今卿月已经丝毫不记得九霄,我有时候总在想,待我死后,这世上记得九霄的最后一个人也就不在了,世界上没有人再了解他,就连他那么全心全意爱着的卿月也不记得他了,他在下面一定会很生气伤心吧。”
“我想过告诉卿月九霄的事情,让她想起来曾经有这样一个少年视她如生命的爱过她,可是告诉她除了徒添伤心之外又有什么用呢?卿月像成岭这么大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我知道她这一路走得有多么不容易,但是她整天都不知愁苦的开心活着,我不忍心让她的后半生背负着沉重的包袱。”
周子舒自嘲一笑,扇睫微颤,两行清泪渗了出来,滑过棱角分明的脸颊,“虽然一直说着问心无愧,但到了这夜深人静之时,却逃不开心中的苦痛煎熬,陷入权欲泥沼怎能独善其身,到头来重要的人,就如同这手中沙,欲留难留……”
温客行安抚着周子舒,却又不敢面对他,只能借口透透气走到庭院之中,鬼谷的身份让他有口难言,让卿月喝下三碗孟婆汤的心虚,就像周子舒为梁九霄的死伤心难过一样,如今的境地也有他鬼谷谷主的一份责任,他不敢对周子舒说,只能吹箫寄情。
卿月一个人在冷冰冰的房间被噩梦惊醒,她在梦里很难过,但是醒来又记不清梦见了什么,有种记忆和情感剥离的感觉,记忆告诉她,你很好没有问题,情感告诉她,你现在很痛苦伤心,卿月不知道该信任哪一个,听见传来呜咽的箫声,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间。
她看见温客行独自凭栏吹箫,周子舒站在窗前默默的看着他,卿月靠近周子舒,看见他的眼眶红着,脸上还带着泪痕,配着一身白色里衣很是凄美,三人相顾无言,惟有张成岭睡得没心没肺。
卿月和周子舒站着听温客行吹了半宿的箫,都是天快亮了的时候才回去睡觉,卿月醒来时已经临近午时,洗漱后到了正厅,正好看见温客行周子舒紧紧相拥,抱在了一起,张成岭看见了也高兴的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