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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定风波

    女官从皇帝的话里明白了她的意思,皇帝惜才,尤其是像王瑾晨那样的忠贞之士,“如今他犯下死罪,陛下何不用一道赦旨将其留于宫中,他承了陛下的恩情,总不能轻易的离开,失了为人处世之道,况且他是儒生,最是看中仁义。”
    “启禀圣人,司刑寺少卿徐有功求见。”内臣入内通报道。
    恰巧皇帝手中拿着—份徐有功的上书,“司刑寺这么快就审完了?”
    女官从旁道:“司刑寺审案先由寺正与司丞,少卿与卿复审核查应没有这么快才对。”
    皇帝翻开奏疏,微微皱眉道:“他和王芳庆前来的目的是一样的。”
    女官顿下手,“是来替将作监求情的么,那陛下还召见徐有功吗?”内臣还候在门口等候指令。
    皇帝旋即摇头,挥了挥手,“让徐有功回去吧,朕乏了。”
    “喏。”
    ——天牢——
    狱吏将—名裹着黑色披风的女子带入天牢之中,穿过狭长的过道,两边皆是卷缩在阴暗角落的犯罪官员。
    “圣人虽未下旨不允人探监,但他毕竟是戴罪之身,所以还请娘子探望之后速速出来,不要停留过久让我等为难。”狱吏提醒道。
    “请官人放心,今日之恩,我必定记于心上。”说罢,女子便又从窄袖内掏出一袋钱塞到狱吏手中。
    狱吏瞧了瞧无人的四周,慌忙将钱袋藏入怀中,“娘子请随我来。”
    绕了几圈之后狱吏将人带进阴暗处,支撑黑暗的只有石壁顶端的小口透进来的亮光,牢中只关押了—个人,而之前纵火的犯人已被大理寺定罪带走。
    就在狱吏将人带进牢房的路上,狱吏突然止步回头,问道女子,“不知那狱中官员是娘子何人?”
    “是我的夫君。”女子回答的很干脆,不假思索。
    狱吏愣了愣,“未曾听闻将作监有妻,娘子莫不是圣人赐婚的那位?”
    女子点头,狱吏大惊,“将作监是大礼之日被捕入狱,从入狱的时候来看刚至黄昏,应还未行礼才对,按常,旁人遇此等事皆避之不及,娘子此番前来,就不怕惹火上身?”
    “官人可有妻?”女子问道,“若妻知你有难中途弃之,官人又会如何?夫妻本是利益相和,故才有门当户对之说,”
    “我看出来了,”狱吏回道,“娘子是个重情之人,将作监亦是,否则娘子又怎会只身来此。”
    说罢,狱吏便破例拿出钥匙为其开了牢房的门,“娘子进去吧。”
    “多谢。”女子拱手答谢。
    牢中关押的人还穿着入内时的礼服,只是摘了冠冕,仅用簪子所盘的头发有些凌乱。
    听见脚步声与交谈声后睁开双眼,随后瞪着瞳孔。
    女子将披风上的帽子取下,来得匆忙亦无暇顾及妆容。
    “七娘?”席地而坐的人从地板砖上缓缓站起。
    萧婉吟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其搀扶住,“他们不曾对你如何吧?”
    王瑾晨摇头,“尚未定刑,他们不敢将我如何,倒是七娘你,这般情形实在不该来的。”
    “为何不该来,若我不该来,那该是谁呢?”萧婉吟反问,“若没有了你,我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怕的。”旋即又将自己带来的—些吃食拿出。
    “你别担心,圣人不会杀我的。”王瑾晨抬手轻轻抚着她紧锁的眉头,“只是…”
    “只是什么?”萧婉吟担忧道。
    “往后我要想做闲云野鹤,恐就难如登天了。”
    第151章 君心难测
    ——太初宫——
    皇帝召见宰相的大殿殿外跪着一名红袍官员,守门的内侍见他跪了近一个时辰,便走上前劝阻,“徐少卿这又是何苦呢?圣人如今为纵火一事不胜心烦,少卿又何必自讨没趣。”
    “国仗法度,方有秩序,朝官无罪,岂能轻易罚之,我既做了国朝的执法官,便不会让一人蒙冤。”徐有功态度坚决,似今日非见到皇帝不可。
    高延福见之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谁都知道将作监有没有罪都是陛下说了算,然君王治理国家不止依靠律法这一利器。”
    “君王固有君王的治国之道,但也不可因道失法。”徐有功回道。
    高延福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便再为徐少卿入殿通报一声吧,至于圣人是否召见,便全靠运气。”
    “多谢。”徐有功谢道。
    殿内,皇帝批阅着堆积桌案的奏疏,由内舍人上官婉儿代笔批复。
    “满朝文武皆是弹劾薛怀义并奏请严惩,关于将作监入狱则意见不一,臣记得将作监为官处事圆滑,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他不曾与任何朝官有过多的接触,这些论同谋罪的奏疏简直是无稽之谈。”接连批阅了几道弹劾奏疏的女官愤愤道。
    皇帝一手撑着桌案,“浮名与浮利带来的岂止是不自由,还有小人的嫉妒与陷害。”
    “圣人。”高延福再次入内。
    “徐有功还没走吗?”皇帝抬头问道。
    “回圣人,徐少卿跪在殿外已有一个时辰了。”高延福回道,“他说自己身为国朝的执法官,不会让法度失衡而冤枉一人。”
    “司刑少卿守法乃是国朝第一人。”女官从旁道。
    “公正法治没有什么不好,但若为人臣子过于刚直不懂变通,任哪位帝王,也不敢放权与他。”皇帝道,“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