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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别万山》 楼下的廖叔叔听闻响声,忙上楼来,见付南星蹲在角落,手里颤抖着捏着一张纸条,看不明是怎样状况:“少楼主?出什么事了?”
付南星尤在震惊,缓缓移过目来:“这盒里……装的是……返魂香?”
廖叔叔道:“是啊,不过早就用掉了。”
付南星撑立站了起来,晃步过去:“哪里来的?用哪去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廖叔叔说:“册里记的……是少楼主的曾曾爷爷,年轻的时候偶遇云游高人,得知那高人曾到访西海人鸟山,并取回了返魂香,于是倾其家产买回了一粒。
至于用哪里去了……这要问楼主了。楼主在少楼主出生之前,就取走了这粒返魂香,当时也未说明作何用。”
“所以他之后在我娘去世时,才着急去西海找人鸟山?因为知道人鸟山确实存在?”
“理应如此。”
“那为何无功而返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历代楼主都有私下带人去过西海,但都没见过人鸟山。”
付南星虚晃着步子,走出矮阁,走过玉阑边,路上弟子挨个儿朝她行李,她也好像听不见。
回了自己屋内,关门闭院,呆坐到掌灯时分,佩兰和泽兰劝也劝不下。
灯火亮到了天明,付南星才扶桌站起,对她二人道:“帮我收拾一下,我要下山。”
趁众人早起,付南星冷静地交托下楼中事宜,只说现有要事,要下山一趟,不日即回。
众人未得楼主加令,自然无有多言,只道早去早回,一路平安的话。付南星便独自下了太和山。
少楼主一早遣人来报说自己要下山,也未说要去何处。付夫人远在高阁窗前望着,直到付南星消失在山门外。
付南星算着路程点着法器,心底多有不安和忧虑,偶又窜出些欣然和振奋,低头一路到了山脚。刚从马场中牵出马来,迎面却撞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鹤见?”
鹤见穿着简便,正坐在他的高头大马上。虽是普通打扮,难盖将士方刚气,本着浓眉深眼、相貌堂堂,又是从小习武,骨健筋强、身躯魁壮,话语间更斥着沙场之风,好胜开朗、志气轩昂。
见付南星牵马出来,笑说:“南星,你这是要出门?我正要去找你呢。”
付南星奇道:“找我作甚么?你义父最近不是忙得很么。”
鹤见下了马来:“你们方士的事,我也不大懂。只是,你我婚期一拖再拖,我特来问你,可是有何顾虑?”
付南星手里缰绳一抖,矮声道:“没有顾虑,是你义父改的婚期。我还能作得主?”
鹤见又笑:“我常驻营地,只闻弓惊戟伐。你们姑娘家的心事,我更不懂了。不过,按理来看,你斯文方客,我粗野莽夫,寥寥见过几面,也未多说上什么话,万一日后话不投机,彼此漠然,你若心有芥蒂,也不难想。”
付南星听得厌闷:“你想说甚么?”
鹤见正色道:“距离婚期还有一段时间,我最近也正好无事,特来与你相处相处。”
“大可不必……”付南星拉马提步,走过了鹤见身边,“成亲之后,如何相处,我都无异议。”
“我有……”鹤见叫住她,“我可不想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我。你多了解我一些,到时候你若还是不愿意,我自会去和义父说。”
见付南星没说话,鹤见又牵马过去,说:“我也多了解你一些,只当交浅言深,若是实在不投契,你我趁早互不耽误。”
付南星转头看着他:“你义父能同意?”
鹤见想了想,露出整齐白牙,傻傻笑着:“不知道……”
付南星被他模样逗乐,思寻一番,仍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眼下我有要事,回来再跟你「交浅言深」罢。”说完翻身上了马。
鹤见将她马绳按住,紧问:“你要上哪去?我随你一道。”
付南星哪有他这力气,缰绳扯了两下不动,便叹口气道:“你去不得。”
“你都去得我如何去不得?”
“你又不是方士……”付南星道,“再者,那地方是个怎样的情状我也不晓得,如何带你去?”
鹤见大眼睁圆,朗道:“那就更该带我去啦!开疆拓土的事,我学的可不少!你是不知,艰险也好,劳顿也好,长此以往,容易磨人心志,露出本相。如此一来,咱们不就更能清楚对方脾气秉性了么?”
付南星见他意气风发,还说得头头是道,完全不明白利害关系,苦口劝道:“我要越昆仑,淌黑水,只为去西海找棵树,你确定要去?”
鹤见一听,更加兴致勃勃:“去、去!早想去西土转转了!”
数星在天,暗浮流云。罗浮山隐深处,木屋前的果树菜园,干干净净、杂草不见,不用想也知道是前几日游儿来收拾的。韩门高只略略打了一眼,抬步就进了屋。
屋里一切如常,器具、摆件、药瓶、书柜……中壁悬着的「没有名字」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韩门高摇头自语:“这傻丫头……”
“你道谁傻?”
门外传来苍劲人声,韩门高转回身去又见不到人,只躬身朝外,道:“师父……”
沐阳子身形一现,闲步走了进来:“韩大人在叫我?”
韩门高只微一怔,拱手道:“师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