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的三人中看清了局势便谨慎避入屋中的神道爱之介显然已经无法选择,而零只以打扮看起来又是那么的清凉简便。
    这种情况下多命中一个等于多赚一个,她没怎么多想地就朝着冷漠望过来的无惨按下了扳机。
    带着硝烟的枪鸣声中有不少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就连斜刺里闪烁出现的银针好像也是来晚了一步。
    奇异的碰撞声在下一刻撕扯着人们的耳朵,但那并不是在空气中摩擦闪烁出火花的子弹打入血肉中的声音。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江户川柯南站在最佳观众席的位置上恰好就直面了这一幕,并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极大的震撼。
    喂喂,真的假的啊?用刀劈开了子弹?
    震动从豁开的刀口沿着刀柄一直传递到手腕,以着自知不会失手的拔刀斩斩开了那枚子弹,而后弃刀夺枪的动作零一口气完成得顺畅极了。
    坐下坐下,这都是基操,勿六。
    把玩了一下手上那还在发烫的器械,而还没等零将之上交给正在控制嫌疑犯小姐并面上难掩震惊之色的警员们,从背后环绕来的气息微冷下,他发觉自己拿枪的手腕被无惨正正给握住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瑟缩让那把□□直直地掉在了地面上,清脆的坠落声也随之响起。
    宛如破开了虚有其表的平静,水面上终究是荡起了些涟漪来。
    零不太确定地发觉,自己的这番举动居然让无惨的声音在一瞬间听起来也显得僵硬了几分。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的话放在旁人的耳朵里可以说是听上去非常强词夺理,毕竟不是谁都知道他拥有着顽强无比的生命力。
    不说那缓慢的速度能不能击中他,就算是能够打中,不过是区区贯穿伤而已,都不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够复原。
    区区贯穿伤,而已。
    零将盯着自己手腕的视线挪到了眼前昏迷过去的嫌疑犯小姐身上,他镇定地微微吸气,让自己尽量忽视那不受控制一下子蔓延起来的心慌感。
    “……为了大家今天晚上能省一点儿事,都能准时收工回家不要加班也不要横生枝节?”
    恩,仅是如此而已,他还能有别的什么理由吗?
    避重就轻的答案让鬼舞辻无惨显然看起来并不满意。
    无言中忽然翻起的旧账暴露在了空气中,惹得人回头望去只觉得曾经的某些事情又是显得那么的荒唐。
    零哂笑着试着问道:“能不能……先放一下手?”
    这真的很有即视感啊,脆弱的骨骼又在嘎吱作响,如果您不想再让他跑了呢,这不该冲着他的腿来更方便快捷吗?总是欺负他的手腕算什么?
    然而在他不太抱有期待的询问下,零却见着无惨竟是像触电般松开了苍白的指节。
    无论对谁而言都是漫长难熬的对峙,眼前案件的落幕尚需收尾,走动的警员快笔记下了两人的临时笔录后匆匆又去找了其他的宾客,而一套流程下来重新恢复了原样的餐厅内无关人等也是散的差不多了。
    连神道爱之介和那位小秘书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明亮到都能反射出人的影子的走廊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抬头刚想说什么,零就听得无惨那难以启齿的声音像是卡在齿轮中的石子。
    “……抱歉。”
    而当那东西终于落地时,由齿轮带动的轨道终于重新开始了转动。
    零觉得自己好像是幻听了又好像没有:“什么?”
    他有想过这迟早会被拆穿的剧本在结束后对方会展露出怎样的神色,他以为那大概会是愤怒。
    千年到底是太久了,久到竟然发生了一些让他都无法预料到的东西。
    譬如无惨清清楚楚还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譬如他竟会为了那些在如今这个时间线上并不存在的东西道歉。
    但要说起来呢,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堂皇空旷的走廊比不得那个昏沉濒死的夜晚,而得到了一切的鬼舞辻无惨也无须狼狈地躲避命运宿敌的追杀。
    对方是知道的,那时尚还身为人类的他受到这样的伤害呢,不是像鬼一样说复原就能够复原的。
    退让是不可能继续退让,但让他再上前一步似乎也做不到。
    冷淡扔下的那道音节好似花去了无惨全部的体面。
    零很想说那也是当时自己过于自信的自作自受,然而感受到无惨那束如今温凉而固执、久久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让他一下也没了力气去争论这件旧事。
    伴着一声叹息,零暂且伸出手环抱住了无惨那僵硬的身形,踮起脚在那紧绷着的脊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今天太累了……有什么事要不明日再说?”
    一秒,两秒,过了很久也没有回应自己的声音让零困惑不已,而当他准备松手时却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家人们,什么叫做自投罗网啊?
    “放、放我下来?!”
    又是似曾相识的悬空感,像是铁箍一般禁锢着他的腰而另一只手死卡在了腿弯间,零回过神来用着十成的力气重重捶在了无惨的肩上但并不能令对方的身形动摇分毫,反倒是让他抱得更紧了些。
    “您不能——至少不应该在才道过歉后就这么做吧?!”